不後悔那天晚上穿上那件袍子,但是如今既然已經得償心願,就該想辦法解決這個後患了,否則就是夜裡睡覺都不安穩。
寶珠低頭想了想,道,“那小主需要的是一個孩子。”
鶯美人神色微動,但旋即就搖頭道,“我如何不想?可是後宮這麼多年都沒有孩子,也不是我說想要就能有的。”
說起這一點,也是邪門了。桓衍後宮這麼多女人,也有懷的,也有生的,但就是一個孩子都留不住。他如今都已年過三十,這件事造成了前朝後宮的一塊心病。誰不知道若能生出健康的小皇子,就能立於不敗之地?問題是你得懷上生下來,還得能養大呀!
其中的變數太多了。
其實現在,暗地裡已經有了一種說法,不是後宮裡的女人不行,是陛下不行。否則該怎麼解釋呢?一個兩個女人不好生養,可能是女人的問題,幾十個都不好生養,那就有得琢磨了。
只是這種話,沒人敢說出來。真龍天子、帝王之尊,卻偏偏子嗣不利,這是什麼意思?
寶珠湊近了,聲音壓得極低,幾乎是用氣聲在鶯美人耳畔道,“真的沒有,假的還沒有麼?”
兩人離得太近,她呼吸間的熱氣撲在鶯美人脖子裡,卻激得她打了個寒戰,險些直接跳起來,失聲驚叫。雖然下一刻她就抬手捂住嘴,強自按捺住了,但看著寶珠的視線,依舊是驚疑不定。
寶珠已經面色如常地退開了,“奴婢能想到的主意就是如此,小主請細細思量。”
說著就要退下。
鶯美人一把拉住她的手腕,“你先留下,讓我好好想想。”
她站起來,焦躁不定地在屋子裡踱了好幾圈,越想越覺得這是個好主意。孩子當然是生不了的,但鶯美人突然想起這建章宮的傳聞來,都說這裡有嬰靈鬧事,到時候設法掉了胎,對外可以說是嬰靈作祟。事情鬧大了,傳揚出去,也算是為陛下開脫了。
但是旋即,她又皺起了眉頭,“可是即便如此,也只有幾個月的安穩,沒了孩子,不是又回到原點了嗎?”
“怎麼會?”寶珠說,“聽說小主與陛下跟前的何總管相熟,到時候就請他上奏陛下,重開選秀。那時新人入宮,小主卻因為沒了孩子,憂思過度病倒,宮中還會有誰注意您?”
鶯美人如今萬眾矚目,無非是因為宮裡只有她一個新人。若是大選秀女充掖後宮,一次怎麼也要選個十個八個,到時候宮裡就熱鬧了,就是皇后,恐怕注意力也只會放在嬌花一般的新人身上,哪裡還會注意到她?
若能借著懷孕和滑胎兩件事做文章,讓位分再進一步,成為一宮主位,那就更安穩了。
到嬪這個位置,除非惹了皇帝厭棄,否則就是皇后也不能隨意處置。至於聖眷,“小主能得幸一次,自然還有第二次。只要陛下念著這份舊情,就不會輕易厭棄您。”寶珠如是道。
鶯美人想到自己能得寵幸,並非因為本人有多出眾,乃是因為陛下那一點與越王爭勝的心思。只要越王在一日,自己想必都不會有事,不由又高興起來。
或許是因為寶珠果然有用,或許是因為未來的安排已經豁然開朗,鶯美人忽然發現,與越王有牽扯,也不是什麼壞事。
至少在這宮中,她不是孤立無援。相信必要的時候,越王也不介意對她伸出援手,在後面推一把。
而且這種牽扯,就算暴露了也沒關係,縱然陛下知道越王為她出手了又如何?恐怕只會更在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