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路崢,或許他真的還有一部分停在九歲,沒有長大吧?他不接受這種含含糊糊、不清不白的妥協。
——要是妥協了,他這一生的坎坷,這十八年的追查,豈不都成了笑話?
至於要付出的代價,路崢當然也很清楚。
但苦真大師不惜性命,難道他路崢就會顧惜這條賤命嗎?
——從前他是這樣想的,但現在,路崢看著向晴,感覺心中那自毀的念頭已經變得淡薄了許多。他對這世間,終究也生出了留戀。
不過沒關係,他會去找到真正兩全的辦法。
如果最後還是失敗了,無非是原本設想的結果,不會變得更壞。但若是矯天之幸,讓他做成了,那麼,或許他還有機會將心底那些翻湧了千百遍的念頭,說給面前的人聽。
無論她懂不懂。
但路崢想,她一定是懂的。
向晴雖然年輕,卻很聰慧,很通透,樂觀又豁達,是與他截然不同的那種人。
她像是被風雨吹來的一粒種子,落在他早已乾涸的心田上,讓他荒寂的生命裡,竟也有了期待,想等待一顆種子發芽。
……
路崢從書架上拿了一本不常看的書,打算將捏了一路的花瓣夾進去。
但將花瓣放在書頁上,準備合攏時,他又覺得不太合適。紫薇的花瓣也是微微捲曲而又柔軟的,有一種輕盈而朦朧的美感,夾在書頁裡,會破壞它的造型,失卻那種美麗。
回頭還是叫張助理找個做乾花的商家吧。
這麼想著,他找出一個玻璃瓶子,小心地將那片花瓣放了進去。
然後才在窗邊的位置停下來,掏出手機,給常名打電話。
是的,常名。上次交換了孔先生的情報,並且約好了以後有什麼訊息也繼續互通有無之後,他們就有了對方的聯絡方式。現在路崢這邊有了新的進展,自然要通知他一聲。
畢竟常名才是尋找孔先生的主力,他知道得越多,進度也就越快。
再說……路崢還有一些別的想法。
「你們去了長寧寺?」電話那頭的常名安靜地聽完路崢提供的新訊息,才問道。
他的語氣並不平靜。
長寧寺是常名和向紅魚相識的地方,他雖然不像路崢那樣耿耿於懷,認為是向紅魚奪走了向晴的機緣,也沒有質疑過自己和向紅魚之間的感情——不是隨便什麼人在那個時候出現在長寧寺,都可以跟他做朋友的。
但想到如果沒有抱錯這事,他在長寧寺見到的就會是向晴,而他或許根本不會認識向紅魚,常名心裡就有些不自在。
從世俗的意義上,似乎在這場抱錯裡,向晴是那個佔便宜的人,因為向家的條件更好。
但常名對向晴,卻懷著幾分微妙的感激與愧疚。
——這微妙與愧疚,建立在向紅魚也從向晴那裡得到了某些東西的前提下。
常名並不知道抱錯的事,所以對他來說,長寧寺這個地點,對向晴來說,唯一的特別就是與向紅魚有關,也與他有關。
雖然按照路崢的說法,他們是去調查孔先生的,而且也確實得到了一些訊息,但常名卻不得不懷疑,向晴或許還有別的目的,他,或者長寧寺的那些僧人們。
畢竟這都是向紅魚擁有並在意的。
向紅魚從小就霸道,雖然在外人面前會表現出不在意的樣子,但其實,對於屬於她的一切都十分看重,不許旁人染指。
只是因為她的優秀,在絕大多數時候都享有優先選擇的權利,所以這種霸道也不為人知。
但常名卻是世上最瞭解向紅魚的人了,她處處要強,回到向家之後,卻幾次被向晴壓住風頭,已經承受了巨大的壓力,尤其是上一次,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