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執放下了筷子,徐升沒勸他,抬頭看了看站在一旁的女傭,女傭便去將切好的果盤端了過來。
徐升早晨就交代過,果盤裡都是湯執放了喜歡吃的水果。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湯執看上去仍舊興致缺缺。
徐升開始疑神疑鬼,在腦中產生了很消極的懷疑,即可能是離開這裡的渴望讓湯執飽得這麼快。
徐升還在想湯執在找什麼。他感覺應該不是他送湯執的企鵝。
企鵝是徐升前幾天拿走的,拿的時候完全不心虛,現在反倒有點心虛,但徐升立刻安慰自己:湯執一定忘了,絕不是在找企鵝,並在自我暗示中重新變得理直氣壯、問心無愧。
湯執終於吃了一口梨,他吃梨的時候臉頰微微鼓動著。
徐升想留下這一刻,他也這麼做了。他拿出手機,裝作在看簡訊,實則將湯執吃梨的樣子拍了下來。
吃完梨後,湯執突然抬頭看徐升,徐升鎮定地結束了拍攝,放下手機,還對湯執微微笑了笑。
“徐總,”湯執說,“我吃完了。東西也已經理好了,能讓司機送我下山嗎?”
徐升看著湯執,對他說:“我送你回去。”
湯執沒有拒絕,徐升讓人把湯執整理好的箱子拿到他的後備箱,看著湯執做進他的車裡。
這是濱港的一個普通下午,天氣和大多數日子一樣爛。
陽光隱藏在沉重的雲中,只在灰色的天空裡照出一塊不濃郁的白色。
湯執坐在徐升身旁,安靜地看著他啟動引擎,換擋,駛出車庫。
經過徐鶴甫和其他徐家人居住的那一片房子時,湯執忽然問徐升:“開車好學嗎?”
徐升看看他,還沒回答,湯執又說:“我在想什麼時候去學。”
“帶我媽出門方便一點,”他若有所思道,“我感覺她有點怕人。”
“不難。”徐升告訴他。
不遠處的鐵門徐徐開啟,徐升的餘光感受到湯執的唇角彎了一下,徐升的心也很輕易地被牽動了。
“是麼。”湯執輕快地說。
“是,”徐升肯定,然後問湯執,“你喜歡什麼顏色。”
湯執頓了頓,側過臉看了徐升一眼,領會到徐升的意思,不留情面地拒絕了徐升:“不用了。”
“學都還早呢,”湯執說,“我要等我和我媽的生活再穩定一點,再去學。”
徐升忍不住問他:“準備怎麼穩定,帶她搬到溪城?”
他們開上入城的公路,車輛變多了。
或許是因為恰是下午,所有的車都開的悠閒散漫,徐升小心地減緩了車速。
“先帶她去旅遊,看看她喜不喜歡,”湯執對徐升說。
而後他的聲音忽然變低,帶著一種不自信的、忐忑的羞澀告訴徐升:“我想重新去上學。溪城有所大學很好。”
徐升看著眼前飛馳向後的樹木和路燈杆,路牌,抹去了大腦中不斷產生的、短促的、難以預計的喜愛和痛苦。
“好,”他對湯執說,平靜地和湯執聊天,“你念研究生?”
“大學。我又沒念完,怎麼做研究生,”湯執又輕又慢地說,“你給我弄的那個學歷,還是不用了。我問了以前的老師,他告訴我,可能能轉幾個學分過去,但是也不是很容易操作……”
他說得斷斷續續,最後總結:“所以我做好全都重學的準備了,雖然年紀會比多數人大一點。”
“不會。”徐升立刻說。
湯執又看了他一眼,沒說話,徐升頓了頓,問湯執:“想好學什麼了嗎?”
湯執輕聲道:“還是法律吧。”
“嗯。”
恰好停到紅燈前,徐升踩了剎車,也側過臉,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