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冰鳶看到了鏡子裡的自己:黑瘦、面板粗糙,眉毛很濃,眼睛浮腫得很厲害。明明她才二十三歲,可整個人看起來像是三十多的樣子,還一臉的兇相,精神狀態既疲倦又憔悴。
趙靜蓮就問王冰鳶,“你剪這男式女發乾啥?這種髮型最不好了,看起來是短,不需要怎麼打理,但其實啊……你要是越不想打理自己你就越邋遢!”
王冰鳶面紅耳赤地“嗯”了一聲,鼓起勇氣解釋,“以前要幹活,實在沒時間隔兩三天就洗一次頭,而且頭髮長了還費洗髮膏……”
然後看向桃桃,滿眼豔羨,“現在我不剪了,我、我也想像桃桃一樣,留長了頭髮綁辮子。”
孫喜美嗤笑,“等你留長了頭髮能綁辮子的時候……已經快畢業了!”
王冰鳶沒有理會孫喜美,而是看向了桃桃。
桃桃已經把梳子交給了王冰鳶,這會兒她正坐在陽臺上的小凳子那兒穿襪子、穿鞋子。
錢翠翠衝過去衝著桃桃大喊,“這凳子是我的!”
桃桃一愣。
她立刻站起身,問趙靜蓮,“靜蓮姐,這凳子是誰的?”
趙靜蓮說道:“這凳子是她的……本來我們寢室也沒有,今天我去向宿管老師打報告,領幾個回來吧!”
錢翠翠得意洋洋地說道:“你沒問過我就用了我的東西!你說吧你要怎麼賠?”
“對不起,錢翠翠同學,我不知道這是你的東西,請接受我的道歉。”桃桃認真說道。
錢翠翠,“我不接受!”
桃桃瞪大了眼睛。
全寢室的人也齊齊驚呆。
錢翠翠,“除非你答應我,幫我梳一個學期的辮子!”
桃桃氣笑了。
她朝著王冰鳶使了個眼色,朝著王冰鳶拿著梳子的手呶了呶嘴。
王冰鳶居然領會了,把梳子遞給了錢翠翠。
錢翠翠下意識地接過,莫名其妙地問王冰鳶,“幹嘛?”
桃桃不客氣地說道:“錢翠翠,你拿我梳子幹嘛?”
錢翠翠指著王冰鳶,“是她給我的!”
桃桃大聲說道:“她給你、你就拿著啊?你知道這梳子是誰的嗎?是我外婆送給我的!我外婆今年都八十歲了,聽說我要來京都上學,她特意趕了個大早,去山裡砍了一根榆木回來,親手為我打磨了這柄木梳……這是很珍貴的禮物!你居然問都沒問我一聲,就拿了我的梳子?你想幹啥?”
說著,她還一把從錢翠翠手裡奪過了那把梳子,非常寶貝的檢查著有沒有壞損。
氣得錢翠翠指著王冰鳶,“你把她的梳子拿給我幹啥?”
王冰鳶笨嘴笨舌的不會說話,憋了好半天才說道:“我、我沒有想把梳子給你,我就是拿著梳子伸了伸手,是、是你自己拿了的……”
桃桃噗嗤一聲笑了。
錢翠翠快氣死了,朝著王冰鳶舉起了手。
桃桃面上的笑容瞬間散盡,冷冷說道:“你動手試試?我們都是今年的新生,全都是拿著工農兵學員的名額才能來學校學習和進修的。你是哪個單位保送的?因為什麼被評了先進的?為什麼一進學校就想破壞同學之間的團結?你還想打人?是什麼樣的先進思想、能讓你對無產階級同胞下毒手?”
錢翠翠瞠目結舌。
趙靜蓮和張靈芝過來打圓場。
“好了好了你們各退一步吧,畢竟還要同學三年,這第一天就搞得這麼僵,以後怎麼相處啊?”趙靜蓮說道。
副寢室長張靈芝也幫腔,“就是,大家來自五湖四海,能聚在一起就是緣分,別為了這點兒小事傷了和氣!”
錢翠翠氣哭了,“我討厭你們!”然後一跺腳,掩面跑出了寢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