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妞娘窘得不知如何是好。
她下意識又想向白桃桃道歉。可她也覺察到了,白桃桃好像不喜歡她道歉?
她是真的沒轍了。
桃桃嘆氣,“你應該向花妞道歉!”
花妞吃了一驚,目瞪口呆地看著桃桃。
花妞娘更是吃驚,一時間都不知道要怎麼接這句話了。
桃桃認真說道:“你冤枉了花妞,難道不應該向孩子道歉?”
花妞娘結結巴巴地說道:“我、我……哈哈哈哈我是她娘,我、我怎麼可能……”
桃桃說道:“知道自己做錯了事情就要道歉,這難道不是天經地義?再說了,你不是很會道歉的嗎?”
花妞娘瞠目結舌。
她一向逆來順受慣了,再加上……白桃桃又是一整個村子都得罪不起的人,猶豫片刻,她低頭看向花妞,然後做出了一個順溜得不能再順溜的動作——
她朝著花妞鞠了一躬,說道:“對不起。”
一如她在過去與人發生爭端時,無論是她有理還是無理,全都彎下腰來向別人賠不是那樣。
花妞呆住。
瑩澈的眼淚在孩子眼眶裡迅速凝結,然後噴薄而出!
“娘——”
花妞上前緊緊抱住她娘,嚎啕大哭起來。
花妞娘手足無措,但她也是心疼孩子的。尤其是,孩子懂事以後就不怎麼愛哭了,就怕給她添麻煩。現在她一句對不起,竟然讓孩子哭成了這樣?
花妞娘心裡百感交集。
她不是不知道,集體對她和孩子的惡意,但她只能選擇隱忍。因為這裡是荒漠,她一個孤女,沒有辦法脫離集體。離開這,她和孩子就是死路一條。
所以母女倆全都小心翼翼的,唯恐得罪村裡人。
但就是,總有有心人帶風向。
辯解?
她根本沒有力氣辯解,丈夫癱瘓在家,一家三口靠她一個人上工,日復一日的強體力勞動,讓她根本沒有多餘的精力再去跟別人吵架。
還不如在爭吵一開始她就直接認慫、鞠躬道歉,倒能省下不少精力。
慢慢的,她變得條件性反射。
一聽說出了什麼事兒,她想也不想的會第一時間裡認錯,不但完全失去了調查事件真相的動力,而且覺得完全沒有任何必要。
反正只是勉強活著。
但現在,她的孩子在哭。
花妞孃的眼裡蘊滿了眼淚,心如刀割。
她伸出手,顫顫巍巍地撫了撫女兒腦袋上稀疏枯黃的頭髮……
桃桃冷聲說道:“你好好看一看你孩子的手!”
花妞娘果然抓起小女孩的手,一看,愣住。
桃桃吩咐兒子,“小飛白,你伸出手讓花妞的媽媽看一看。”
小飛白不知道這是為了什麼,但還是乖乖伸出一雙小手,舉高高讓花妞娘看。
——小飛飛的手,細小、白淨又稚嫩。手心手背乾乾淨淨的,指甲泛出健康的粉紅色。
再對比一下花妞那雙浮腫的、生滿了凍瘡、破破爛爛的手——
花妞娘頓時淚如雨下,還哭出了聲,“我、我……花妞啊,你怎麼這麼命苦,偏就託生到我肚裡了呢?”
桃桃不客氣地說道:“現在已經是新社會了,沒有什麼投胎啊、託生的。大家都是平等的,不存在什麼掃帚星!”
花妞娘看著桃桃,欲言又止。
最終,她也沒說什麼,只是長久地嘆了口氣,疲倦地說道:“白同志,謝謝你這麼維護我的花妞。你本來就是花妞的救命恩人,可我、我也沒什麼能力謝你,我……”
說著,她就想跪——
桃桃攔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