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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w營養液二更)
江白硯第一次飲酒。
對於酒釀的印象, 最初是兒時江府設宴,賓客齊聚一堂。
他坐在爹孃身旁,見每人桌前各有酒盞, 唯獨他, 得來一杯桃汁或江桂飲。
“小孩不能喝酒。”
父親溫言哄他:“待你長大, 爹爹把酒窖裡的劍南春拿來, 我們不醉不歸。”
江白硯懵懂應下。
在他好奇的注視中, 客人與爹孃啜飲盞中酒釀, 或連聲稱讚, 或豪爽大笑, 又或頷首低眉,喟嘆“好酒”。
彼時的江白硯想, 他們看上去,是開心的。
後來見到酒,是在邪修囚禁他的地下暗室。
邪修偶爾飲酒,推門而入,攜來的酒氣濃烈嗆鼻。
緊接著,是比尋常日子裡更為暴戾殘忍的折磨。
江白硯記得,酒後的邪修曾生生剝下他鮫人形態的數枚鱗片,血肉模糊,疼得鑽心刺骨。
在幼年的很長一段時間裡, 江白硯對這種氣息心存恐懼。
如今倒是不怕了。
他親手斬殺邪修後, 行走於九州四海, 途經過不計其數的酒肆,也聽不少人提及, 酒可解憂。
江白硯想到的,永遠是邪修醉酒後雙目猩紅、五官扭曲的面貌。
他只覺得可笑。
酒或許能夠忘憂, 但歸根結底,是讓人喪失理智,不再清醒,淪為慾念驅使的傀儡。
江白硯對此毫無興趣。
今日不知怎地,他竟參加了這場慶功宴。
還稀裡糊塗飲下一杯酒。
在以往,捉妖結束後,江白硯習慣於謝絕每一次酒宴。
花香充斥唇齒,頭眩目昏。
好似墜入一個清淺的漩渦,江白硯後知後覺地參悟,他不對勁。
他為何要因施黛在房簷受凍,便將她揹回蓮仙神宮?
為何要陪她接受失蹤女子們的邀約,去吃那頓吵鬧不堪的飯?
又及,當施黛撫上孟極的白毛,他心底滋生的念頭,竟是想起自己的鮫尾。
他為何要在乎,施黛願不願意去觸碰?
種種行徑經不得細想,宛如紛繁錯雜的線與網,越深思,越將他困縛其中。
玉露白的味道,比江白硯想象中更加古怪。
甜意後面緊跟著辣,化作小刀刺在喉間,他蹙緊眉頭,才堪堪忍下一聲輕咳。
這是酒?
難喝。
“江公子。”
忽而有人問他:“你還好嗎?”
江白硯循聲,對上一雙黑白分明的眼。
他不知自己當下是何種模樣,只覺施黛問得突兀:“什麼?”
“你的耳朵。”
施黛嘴角動了動,想笑,又竭力忍住:“是紅的。”
……耳朵?
江白硯抬手,指尖觸上耳廓。
像遇見一團熾熱的火。
施黛沒忍住,噗嗤笑出聲來。
她看多了江白硯對所有事情得心應手,沒想到能在今晚,覷見他眼底一閃而過的茫然。
這個摸耳朵的動作也是,小孩似的。
“什麼?江公子醉了?”
閻清歡坐在江白硯左側,聞聲轉頭,掩不住驚訝。
這才幾杯。
像他,已經被鎮厄司的前輩們灌完第六杯玉露白了。
仔細一看,還真是。
江公子的耳尖和頰邊全泛著紅,顯然酒勁上了頭。
江白硯斬釘截鐵:“沒醉。”
“江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