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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快跑!”
趙流翠倒吸一口冷氣:“是蜘蛛!”
看見一隻蜘蛛,在它身後,往往跟著更多。
當三人一妖穿過第一條岔路,已有十幾道影子緊隨其後。
“你對付不了這些蜘蛛嗎?”
程夢斬斷一隻蜘蛛的頭顱,看向鏡妖:“這裡的妖怪,不都很厲害?”
鏡女吃力掐了個訣,白芒乍現,擊退兩道黑影:“我不修邪術,是、是最弱的。”
“跟其他人匯合就好了。”
馮露負責偵查周圍的動靜:“流翠,當心左邊!”
趙流翠把心一橫,揮劍一頓亂砍,蜘蛛的慘叫聲接連不絕。
就當在殺雞!
鏡女跌跌撞撞跟在她們身側,神色懵懂,望向自己左手。
在蜘蛛現身的剎那,馮露下意識握住她手腕,牽著她一同逃跑。
為什麼?
她想不通。
她們有了鎮厄司的庇護,能平平安安逃離囚籠。
為何要冒著這樣大的風險,返身回來救她?
她明明不算什麼。
手腕上傳來柔和的觸感,溫溫熱熱。
鏡女很少與人接觸。
她兒時被人販子捕獲,囚禁在籠中供人取樂。無數人來了又走,想透過她,看一看自己心中所思所念的人。
後來被蓮仙買走,生活在吃人的妖窩裡,她唯一與人世的牽連,是化作各式各樣的女人,與她們家人相見。
像一個沒有過去和未來的幽魂。
這是第一次,有人在乎——她。
不再以任何旁人的身份,她們想要救下的,是她本身。
這讓鏡女心生迷茫。
越來越多的蜘蛛察覺她們的蹤跡,妖氣大盛,舉步維艱。
其中一隻騰躍而起,在撲上趙流翠後脊之前,被鏡女掐訣擊碎顱頂。
“嘶——”
趙流翠一個激靈,心有餘悸,扭頭睜大雙眼:“你還不賴嘛。”
鏡女頷首未答,指尖輕捻,白光閃過,打落幾隻洞頂的黑蛛。
“很好很好。”
程夢抹了把額頭上的細汗,咧嘴笑笑:“確實不賴。”
她說罷一頓,眉梢飛揚:“快看,她們在那裡!”
鏡女抬眼,首先覷見一張橫亙在洞穴中央的巨網。
巨網森白,由蛛絲編織而成,下方的地面上,黑色紋路逶迤連綿,形成八卦陣中“陰”的一面。
兩儀八卦陣。
陣前是十幾個女人,以沈流霜與柳如棠為首,三三兩兩負責不同的方位,一邊對抗氣勢洶洶的蜘蛛,一邊熄滅作為陣眼的蓮燈。
“回來了?”
宋招娣滿身汗水,渾不在意抹了抹鼻尖:“受傷了嗎?鏡妖姑娘沒事吧?”
趙流翠挺直腰板,笑得大大咧咧:“安全護送。”
程夢挑眉,從懷裡掏出馮露相贈的藥瓶,精準無誤扔進宋招娣懷裡:
“不如把你自己右手上的傷口擦一擦,看上去怪疼的。”
說完氣喘吁吁握緊長刀,砍上一隻撲近的蜘蛛。
很奇怪。
鏡妖定定站立,目光掠過一張張熟悉的臉。
她記得在場每個女人的長相,此刻卻覺得無比陌生。
置身於山洞中時,她們的面貌好似一朵朵枯萎的花,頹敗枯朽,眼底唯有憤怒與絕望。
當下分明是驚險萬分的絕境,在一簇簇綻開的血光裡,她們卻如同被催發萌芽,迸出令人驚愕的生命力。
像暴雨之後,傲然生長的松。
“下一盞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