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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輕見到一把劍。
劍氣破空,如白虹貫日,一瞬驚鴻。
持劍之人踏空行來,白衣翻飛,似刺破黑暗的刀鋒。
在那人身後,竟是數以千計的影子,有男有女,似曾相識。
破天荒地,施敬承長刀一頓。
“敬承?”
與他視線交匯,為首的青年朗然笑開,眉目清雋,恰如舊年:“你為何來了?”
白輕認出他。
十年前,曾立下赫赫戰功,卻最終揹負叛逃之名的劍客——
江無亦。
隨他手起劍落,其他人影紛紛有了動作。
短短一剎,白輕聽見藏地攝魂鼓的悶響,窺見苗疆的銀月彎刀,也見到一張張或熟悉或陌生的臉,來自四海五湖、南北西東。
恍然心下一動,她抬目眺望,穿過茫茫人海,捕捉到熟悉的紅。
紅袍女子鳳目狹長,指尖勾連條條靈線,照亮琥珀色雙瞳。
兩相對望,女人揚唇一笑。
心口轟響,白輕低聲:“娘……?”
於是她終於明悟,除卻立獄陣外,縛住邪祟的是什麼。
當年陣亡的將士們,從未轉世投生。
縱使身死道消,人魂不滅。
十年來,數千亡魂長留此地,以身為陣,以魂為牢,以己身靈氣,鎮壓了極惡的邪物。
他們殞命於此,甘願化作最後一道屏障,託舉起大昭千萬人的生途。
(二更)
邪境裡不安穩, 多虧有眾多亡魂在,鎮住了翻湧的暗潮。
經由江無亦之口,白輕得知了來龍去脈。
常人喪命後, 通常由黑白無常領路, 魂歸地府。
當年的大昭屍橫遍野, 鬼域亦是混亂不堪, 致使不少孤魂野鬼遊蕩於世間。
一來地府大亂, 二來將士們執念未消, 因而魂魄不散, 留在了戰場上。
至於江無亦的“叛變”, 是邪氣入體所致。
玄同散人一心得道成仙,早早遭受邪祟蠱惑, 與它同流合汙。
決戰之際,眼見上古邪祟即將落敗,玄同散人主動提出,讓它的一部分寄宿在自己身上。
不巧的是,江無亦恰好察覺那縷邪氣。
一旦此事洩露,玄同散人昇仙夢碎,邪祟也將失去僅有的翻盤機會,於是動用所剩無幾的力量,強行侵入江無亦識海。
這是它後來異常虛弱的原因之一。
邪氣入體, 邪祟附身, 江無亦大開殺戒, 被“聞風趕來”的玄同散人了結性命。
待江無亦化作魂魄,環顧周圍, 是數千道同樣犧牲在大戰中的亡魂。
他們心有掛礙,不入輪迴。
白輕的母親名為白鷺, 是當世最強陣師。
她心知邪祟欲圖捲土重來,也明白立獄陣無法真正將它束縛。在四十九名陣師齊設立獄陣時,由白鷺提議,趁此時機以魂佈陣。
千百個普通人的全部靈氣,當然勝得過四十九名強者。
有他們在,短時間內,封印不會垮。
由此,開啟了他們長達三千多個日夜的漫長駐守。
玄牝之門裡光線極少,不愧為上古邪祟的老巢,連地面都以邪氣凝成,隨時可能把人吞沒。
身在其中,日日夜夜唯有無盡的死鬥。
時隔十年,老友重逢,施敬承定定凝視身前的白衣,眼眶微紅。
江無亦倒是爽朗,拍上他肩頭:“十年?已經過去這麼久了?你好像沒怎麼變嘛。”
在交談中,施敬承言簡意賅,向他提及江白硯。
生平僅有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