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熱水順著黏膩的身體流下,你在想第一次獲得江尋這個名字的時刻,記憶裡只有媽媽難得一見的微笑,女人很美。
嬰幼兒的身體裝了一個成年人的靈魂,你當然不會像真的稚子一樣幼稚。但被媽媽懷抱的溫暖讓你眷戀,這是上輩子你從來沒有得到過的溫暖。前生的記憶漸漸被媽媽——江沐的一舉一動覆蓋,你對這個看上去不近人情的女人產生了名為依賴的情緒。
慌張嗎?被陌生人掌控身體的時候,你腦子裡全是媽媽教導她時嚴厲的表情、被故意捉弄的她氣到時忍耐顫抖的聲音,那麼動聽,那麼讓人沉迷。
你來到這個世界是為了什麼呢?你一直不懂。這樣好像沒什麼變化的世界,你對所謂的新生提不起一絲興趣,寧願一直待在房子裡日復一日看太陽昇起夕陽落下。媽媽卻不會像你所知道的媽媽那樣,擔心你是個自閉的兒童,媽媽並不是不愛你,彷彿她覺得這一切都是合理的。你想,果然你最喜歡媽媽啦。
你並不那麼抗拒性愛,和女人的性愛沒有想象中的恐怖,你只是擔心被媽媽知道,但你又不可自抑地興奮,如果媽媽知道甚至親眼看見,會怎麼樣呢?會憤怒嗎?會教訓你下流嗎?還是會心疼地抱抱你、親親你。
你開始想念她的溫度了。
大喜之後不是大悲,是一片沉寂。你望著已經開始陰沉的天空,昏黃的燈光讓視線變得模模糊糊,媽媽穿著單薄的睡袍坐在沙發上。看著陽臺的你,像在等待什麼。
江沐看見女兒徑直走過來,吊帶睡衣短得像是被人故意剪斷,隨著女兒的動作隱隱約約顯出一片春色。她想起女兒小時候裝作成熟的樣子,好像不是在裝,而是生來如此。
她露出意味不明的笑容,心裡有柔軟帶刺的柳條掃來蕩去,她的女兒,總會長大的。長大成為她想象不到的模樣,也不會和這世界上任何一個人相似。
在此之前,她會是女兒永遠的港灣。
[不管是任何事情,你都可以讓我教你,畢竟你還很小。]
你聽見媽媽清淡的聲音,動聽極了。你細細思考,是什麼時候發現你們是如此特別的呢?是哪一刻,你發現你們是這樣相似。
[我就知道媽媽最好啦!我最喜歡媽媽了。]
你嬌嬌撲上去,像幼時那樣完完全全縮在媽媽懷裡,又在她身上蹭來蹭去。
簡單的動作,帶出一片曖昧和情慾,你們不再是母女,變成被慾望包裹的情獸。你們又依舊是母女,你只是回到了母親的子宮裡,你們不該是母女,而應該是另一個世界裡互不相識甚至年齡相近的兩個陌生女人。在這一個世界裡,你們卻是不可分割血緣最親近的母親與女兒。
記憶紛飛,吵鬧的人群,髒話唾沫星子亂飛的大堂,親戚噁心的嘴臉,油膩的男人。江沐午夜夢迴的記憶最後停留在病房裡純白的天花板。
異世界嗎?她淡淡地想,無所謂地生活著,即使這個世界她的家庭幸福,父母都是還算不錯的人。但她的生命彷彿早早結束在二十九歲那年,這不過是夢境中的世界。
她隨波逐流,隨意地在這陌生奇怪的世界生存。隨意地結婚生子,然後參加丈夫的葬禮,她既不高興也不悲傷,像參加了一個陌生人的葬禮。冷冷聽著周圍人的哭泣,她們都說她怎麼這麼冷漠。江沐毫不在意,帶著她早熟的女兒離開淒冷的墓地。
顏色是從女兒過於早慧的眼神看過來開始變化,她仔細觀察這個孩子。對幼稚的一切都興致缺缺,學習不用任何人操心,大部分自己的事情都能自己搞定。只有在她抱她的時候,女兒會用那種熱切的目光看著江沐。
小尋,這個她子宮裡出生的女孩,和她是一個地方的人。某一刻江沐突然這樣想到,她沒有多震驚,反而開心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