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林昭辛苦一點。
她摸著兒媳的手,“以後家裡就有兩個孩子了,你自己也要好好保重。”
林昭很是感動,並不知道襁褓裡那位以後也是個惡劣魔王,只乖巧點頭:“媽媽您也是。”
裴濯池的名字是鄭挽晴的父親,即裴辭的外公所取。他老人家在投奔商海前是位文人,按教科書上給他封的名號,家裡的小輩都戲稱他為鄭泰斗。
我將辭海水,濯鱗清冷池。
他操勞半生打下了半壁江山,卻被幾個兒女紛爭得四分五裂。風骨猶存,實著痛心。只是回頭已經太晚,只好寄寓希望給重孫。
只願他,不被這紙醉金迷和萬丈紅塵所障目,永存初心。
“只是他出生在我們這種人家,想要濯鱗太難。”鄭挽晴苦笑著說,“我希望如此。”
裴辭淡淡道:“那就叫這個名字吧。”
林昭也沒什麼意見。
只是她終究心細,顧慮更多:“你們家一向講究規矩,寶寶取名這件事情不過問一下他們,真的可以嗎?”
裴安早已退休,他裴辭的兒子取個名字,難道還得去問裴宥不成?
少爺始終是少爺,根本不將這些繁枝縟節放在心上,直接在戶口本上大筆一揮。
如今面對裴琳的胡言亂語,他也只是等大家都吵完了,才慢悠悠地說:“爺爺的名字也是雙字,難不成姑姑您不認自己的爸爸?”
“你……”
到底什麼祖不祖宗的。
裴辭站起來,一直沒說話的裴安被他嚇了一跳。
他瞥了一眼如同驚弓之鳥的父親,視線慢慢瀏覽,劃過裴宥和江琳,像是想起什麼,笑了一下。
殊不知他這一笑,長桌兩端的人的心都提了起來。
他最終還是沒說什麼不得體的話,只對著裴琳,慢條斯理地罵:“別說名字了,姑姑一個已經嫁出去過的女兒,如今還能姓裴,還能認祖歸宗,已經是我開恩。”
裴立松已逝,裴安無實權,裴宥雖肩負大梁卻實為傀儡。這裴家論血緣論股份,在座的哪一位能夠和他裴辭平起平坐?
更別說他這幾年和他母家越走越近,背靠樹蔭。
死者就該讓他們安息。
現在的裴家,如果一定要有一個祖宗,那隻能是裴辭。
“所以姑姑啊,你就別計較了。”
他把裴濯池從嬰兒車裡抱出來,初次見這些他日後都要面對的臉孔,幾個月大的孩子竟一點不怕生,一雙圓眼環視著周圍。
裴琳死死盯著他,他卻露出一個天真無邪的微笑。
裴辭頭一次覺得這小孩笑起來還挺好看。把人往懷裡摟緊了些,和裴安打了聲招呼,便自行離席了。
暗處立刻有傭人上前將嬰兒車推走,裴辭看見了,留下一句:“放著吧,以後還會常來的。”
*
為了避免人多口雜,也為了日後打算,這位裴家未來的繼承人,連滿月酒都沒辦。
裴辭拎著個搖搖棒,手腕轉動,發出叮叮噹噹的響聲,有一下沒一下地逗著嬰兒床裡的裴濯池。
“你別怪我啊,是你媽媽和你奶奶不想你這麼早惹人非議。”
“不過你一個小朋友,也不用計較這麼多……你看,別人送來的祝福你出生的禮物,家裡都快堆不下了。”
“而且你目光要放長遠一點。你媽媽跟我結婚的時候也沒辦婚禮,還不是每天幸幸福福開開心心的?”
“當然,主要是因為她已經擁有最好的了。”
林昭下班一回家,密碼鎖摁下去都還沒走進來,就聽見裴辭在對著半歲沒有的裴濯池說話。
可憐兒子,也不知道遭受了多久爸爸的碎碎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