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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晚他就走了。
人瀟瀟灑灑地從門口出去,行李還是張助理戰戰兢兢上來提的。林昭心裡替他點蠟,莫名生出一股“同是天涯淪落人”的親切感,禮貌地彎唇送人,“辛苦你了。”
張助理忙搖頭,哪裡辛苦。一邊下樓一邊想,今天他都快把小裴總的電話打爆了,會不開應酬也不來,直接關機鬧失蹤,現在終於接到人了,他高興都來不及。只是這位祖宗……他想起林昭人畜無害的臉,搖了搖頭。這不是他該操心的事情。
他扣好了車尾箱鑽進駕駛座,後面閉著眼小憩的男人頭都沒抬,摁著太陽穴道,“以後知道我在這,就不用給我打電話。”
“是。”
張助理握方向盤的手都快捏出一把汗來。想起當初他向裴辭報告林小姐在單位附近租了個小公寓這件事情的時候,那看得好好的檔案咻地就從他耳邊擦過砸到牆上掉下來。從他跟裴辭以來,就沒見過他為什麼人什麼事發過這麼大的火。
金屋藏不住想跑的嬌嬌,就只能自己伏小做低屈身陋室。
張助理嘆口氣,原來有錢人也有煩惱。
糖醋藕片沒吃成,林昭預感他很快還會再來。或者說,讓她過去。
但是她不操心這些,這些年被他的喜怒無常折磨慣了,只要乖乖等通知乖乖送上門就不會有什麼事。於是林昭自動忽略了他走時鍋底一樣的臉色,全身心投入到工作中去。
她的專業並不是播音,但是因為單位是臨城總檯,放眼全市都找不出第二個更好的電視臺單位。就算專業不對口,被調劑也是不錯的。林昭對生活給她的考驗一向樂於接受,就算明天把她調到導演組要她扛機器也可以——她只想好好賺錢,把欠下的債還清楚。
至於債主,當然是裴辭。他裴家人說的包養可不是小打小鬧,只是林昭並沒有野心,她只是想要她的學費和生活費,多了怕自己還不清。至於逢年過節送禮物……裴辭從來不吝嗇,但林昭心裡有負擔。
和他在一起的第一年,某天裴辭突然送了她一條項鍊,南非剛鑿出來的祖母綠,還沒來得及面世加工就被小少爺切了一大塊用來討她這個小情婦開心。聽說設計師為了趕工頭髮都掉了一半——這是他打電話罵裴辭不是人的時候林昭不小心聽到的。由此林昭收的時候只覺得燙手,多個心眼問了句:“……分手還錢的時候這個包括在裡面嗎?”
裴辭咬牙切齒地說,不用。
於是她反手就賣掉了。因為沒有裴氏天花亂墜的營銷,她身邊也沒有懂行的人,這顆價值不菲的祖母綠賣的價錢並不是十分高昂。但也足夠林昭富裕了一小陣子。她甚至可以去報一個泥塑班,要知道在國外這樣的華人課程並不多,她從中也交到了不少中國朋友。那段時間林昭的心情都很好,好到甚至願意把自己做的泥塑作品送一個給裴辭。
不出所料被他狠狠奚落了一頓,被打擊自尊心的林昭就不再去了。好吧好吧,其實她就是懶。
今天是週一,例行地開大會。整個部門齊坐一堂,就上週各個小組提出的創新方案進行了一次覆盤,結果都是盡不如人意。
臨城總檯除了包攬線上的新聞播報、娛樂節目、影劇版權之外當然還有很多別的業務,而新的一年裡,領導有意開拓線下市場,和紙媒合作發展周邊雜誌,進一步擴大競爭力。但是比起繪聲繪色的電視機,顯然要在沒有生命力的靜態紙張裡注入活力很難。
“記者部那邊下週會有一個針對金融圈的訪談,目前工作人員還在聯絡相關的大鱷,這是幾份候選名單。”領導摁著ppt,熒幕翻了一頁,幾位成功人士的簡介和照片林立,他瞥了眼臺下有些昏昏欲睡的幾個,敲了敲桌子,“乍一看和我們部門沒什麼關係,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