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啞。
方昭暮看著他,愧疚感無緣無故地冒了來。
“我說,你坐在車裡等,我去排隊,”宋遠旬說,“你說好。”
方昭暮喉口像被溼毛巾堵住了,心裡很酸很痛。因為他們確實說好了要來,不同的是方昭暮想要揭過,宋遠旬不想。
宋遠旬總在提醒方昭暮一個事實,燈已經開了。
他野蠻地在最短的時間裡反反覆覆把andrew展示給方昭暮,野蠻地要方昭暮接受,andrew說的每一個字都是宋遠旬在說,每一個約定都是宋遠旬在做。
哪怕方昭暮不要,宋遠旬都要方昭暮把所有的細節全都重新過一次,再說不要。
方昭暮看著宋遠旬,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片刻後,方昭暮很輕地問宋遠旬:“我說好了嗎?”
“你說了。”宋遠旬一口咬定。
方昭暮只好說:“那你去買吧。”
宋遠旬下了車,冒著雪走進店裡,方昭暮隔著車窗和店面的玻璃看他。
他在櫃檯前選購蛋糕的樣子好像在校驗超微量天平,嚴肅穩重、專心致志,方昭暮看得想笑,又很想哭。
方昭暮沒帶手機,看不了時間,但他覺得宋遠旬挑選蛋糕的時間比他校天平還久。
最後宋遠旬總算買了單走出來,提著一個包裝漂亮的盒子,繞過車頭,開啟車門。
一股寒氣隨著他衝進來,又融進熱烘烘的空氣裡。
“這家店,”宋遠旬把盒子遞給方昭暮,方昭暮接了過去,“口味太多了。”
“我也不知道你喜歡什麼,”宋遠旬又說,“銷售說這個是招牌還限量,就買了這個。”
方昭暮拆開看了看,是個很好看的蛋糕,頂上堆了一大圈莓果,紅紅紫紫,看上去喜氣洋洋的。他又把盒子裝好了,放在腿上,說謝謝。
宋遠旬沒再去別的地方,安安分分把方昭暮送到他家樓下。方昭暮想自己提東西,宋遠旬沒讓,他說方昭暮拿個蛋糕開門就行,兩人就一起進去了,上了樓,宋遠旬把東西給方昭暮房門口,就要走了,也沒說要進門。
方昭暮看著宋遠旬咳著走了幾步,忍不住叫他:“宋遠旬。”
聲音很輕,但宋遠旬聽見了,就停了腳步,轉回身看著方昭暮,問怎麼了。
“你不吃蛋糕嗎。”方昭暮問宋遠旬。
宋遠旬說:“你吃吧,我不進來了。”
宋遠旬不是跟方昭暮客氣,他真的下樓了。方昭暮就在房裡把蛋糕拆了擺上桌,然後去視窗細開一條縫,想看看樓下的宋遠旬什麼時候走。
他等了十分鐘,宋遠旬的車都沒動。外頭雪不要命地下,車頂一層薄白。他不明白,宋遠旬既然不進門,那在樓下幹嘛呢。
方昭暮覺得自己像一臺即將被淘汰的老式計算機,在處理一項十分複雜的資料。
在特定的時間裡應該怎麼正確對待宋遠旬這件事情上,他處理了很長的時間,思考過程百轉千回,迂迴曲折,但結果應當不至於錯的得太離譜。
方昭暮把窗關上了,輕手輕腳走下樓,走到底樓,他聞到一股煙味,又往前幾步,就見到宋遠旬背對著他,在抽菸,邊抽還邊咳了幾下。
外面天暗了,樓道里沒什麼光,就算是宋遠旬,這麼躲樓梯間抽菸也挺不體面的。
“宋遠旬。”方昭暮叫他。
宋遠旬聽見方昭暮的聲音,立刻把煙丟地上踩滅了,回頭看他。
方昭暮本來想問他是不是豬啊,最後依然耐著性子說:“你幹什麼呢。”
“還不想走。”宋遠旬還很理直氣壯地說。
方昭暮覺得自己沒辦法留宋遠旬在樓下了,就說:“生病還要抽菸,你還不如來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