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就全然斷了聯絡,至今已滿三週。
七月中下旬,沈宜遊主策的本年度最大的一場展覽提前透過了審批,整個八月都會忙得腳不沾地。
而他的生日在月底,往年都和李殊共度,今年還沒有安排,因此當陶久回倫敦前臨時起意約他去s國遊玩時,他想都沒想就答應了。
陶久在沈宜遊的母校上大學,性格開朗,天真無慮,是名訂閱者眾多的遊戲影片博主。他正在暑假,成日無所事事,四處玩樂,大約是會被李殊歸到和刑沛同型別的那種好友。
下午抵達了s國,收拾行李,去酒店二樓的餐廳吃過早晚餐後,常來此地的同行好友盧玥輕車熟路地帶他們去賭場。
賭場冷氣開得很足,有股乾燥的香薰氣。沈宜遊抱著胳膊站在一旁,看他們賭了幾圈,自己沒上桌。
盧玥注意到沈宜遊乾站著,就問他:“怎麼一把都不來。”
“我又不會,”沈宜遊眼睛盯著陶久的牌面,說,“不敢亂花錢。”
“你得了吧,”盧玥笑了,“你爸一個字能買這兒一桌籌碼了。”
沈宜遊聽見爸就頭大,裝了幾句傻,溜別處去了。
他的父親是一位大書法家,母親是首都大學的教授。兩人在外頭表現得十分深明大義,大談愛情自由,反對性取向歧視。今年年初沈宜遊突然出櫃,他們方才發現自己其實無法接受同性戀,就地倒戈,把沈宜遊副卡停了,至今沒再和他聯絡過。
三年前,沈宜遊從倫敦畢業回國後,和人合開了展覽策劃工作室。大抵是沾了父親的光,他的事業發展還算順利,很早就經濟獨立了,副卡被停也影響不了生活。
但他還有車貸要還,而且房子是父母全款付的,怕他們哪天心情不好了,來個電話讓他滾出去,他還是得給自己多留點傍身錢。
沈宜遊晃到一臺角子機前坐下了,放了錢,一塊一塊地打。
他運氣還不錯,贏了幾次大獎,角子機裡的現金有時多有時少,總是讓他不用再放現金就能有地方坐著。
在賭場待了兩個小時,沈宜遊困得打哈欠了,陶久才終於找到沈宜遊,說打算回去了。
沈宜遊看了一眼螢幕,機子裡還剩五十塊,他懶得去兌換,就加了倍率玩了最後一次,想把五十塊花掉,誰知竟然打中了角子機的大獎。
角子機模擬錢幣掉落的聲音,螢幕上的財神笑眯眯地跳來跳去,金光閃閃的數字越滾越大,配有各種誇張離奇的電腦特效。
頭獎動靜實在很大,身邊的客人們全都擁過來。陶久看呆了,不由自主地說了句髒話,又抓起沈宜遊的手胡亂揉搓:“手氣借我用用。”
角子機頭獎的獎金也並不多,但幸運本身就令人雀躍,沈宜遊心情很好地將籌碼兌回現金,飄飄然走出了賭場的門。
這是三週來沈宜遊最高興的一刻,也沒過太久,他的好心情又煙消雲散了。
回到房裡,沈宜遊眼前彷彿還有錢幣在閃,感到精神被好運透支殆盡,便躺著小睡了一會兒。
他做了個流水賬似的短夢,重新把這天的整個行程原原本本地過了一遍,然後就被來自陶久的資訊吵醒了。
陶久熱烈邀請所有人在半小時後到頂樓游泳。
沈宜遊躺在床上舉著手機想了想,艱難地回覆了個好。
盧玥幾乎和他同時回了一條“ok”,隔了幾秒,陶久突然問盧玥“你頭像是誰”。
“為什麼像狗仔偷拍照。”陶久又說。
沈宜遊才發現盧玥換了頭像,他順手點開來看,的確像狗仔照,照片色調灰濛濛的,畫素不高,地點似乎是某家昏暗的餐廳。
照片中的女士單手託著腮,向她對面穿著正裝的男士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