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挺怪的,沈宜遊從來沒帶他男朋友出來過,也不常提,刑沛和沈宜遊算得上很親近了,都只知道對方名叫李殊。
“我讓他來接你吧,好嗎?”她把李殊的號碼找出來,放在沈宜遊面前晃了晃,詢問沈宜遊說。
沈宜遊不說話,刑沛擅自撥了號,對面幾乎是立刻接了,問這頭:“什麼事。”沈宜遊的男朋友的聲音還挺好聽的,但音調不知怎麼壓得很低,語氣也很冷淡。
刑沛愣了愣,有些尷尬地說:“你好,我是沈宜遊的朋友,他喝多了,你方便來接他嗎?”
她邊說邊抬眼去看沈宜遊,沈宜遊乖乖坐著,老老實實地看著她。
“你打給誰。”沈宜遊問。他長了一雙漂亮得讓人過目難忘的眼睛,在緩緩轉動著的斑駁的氛圍燈燈光下,擁擠的、充滿輕鬆快樂的俱樂部包房裡,好像有些格格不入的傷心。
刑沛感到剎那的酸楚,既像有細針輕扎,也像被拳頭一把攥緊。她想拍拍沈宜遊的背,說我打給李殊,他肯定很快會來接你,但還沒有抬手,她就聽見電話那頭的人告訴自己:“不方便。”短暫停頓了一秒後,對方接著說:“他已經和我分手了。如果沒別的事,我就掛了。”
刑沛愣住了,對方重新問了一遍,是否可以掛電話,刑沛本能地“嗯”了一聲,通話就結束了。
耳邊的揚聲器沒有任何聲音了,但沈宜遊還一聲不吭地看著她,像在等她回答或傳話。
刑沛很是窘迫,不知該不該怎麼對沈宜遊轉達,正猶豫時,沈宜遊伸手把她握著的手機抽走了。
他緊緊抓著,貼在耳邊聽了聽,又放到眼下,看見了靜止的聯絡人頁面,呆了幾秒,小聲地自言自語:“掛了啊。”
“他說什麼?”沈宜遊又問刑沛,他眉頭微微皺起,看起來有少許苦惱。
刑沛和他對視著,腦袋好像跟著變空了,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好在沈宜遊沒在意,他把手機放一邊,想了少時,叫她:“沛沛。”然後很輕地說:“你幫我叫個代駕吧。我想回家了。”
刑沛的酒醒了,她扶著沈宜游下了樓。
外頭雨停了,風很大,沈宜遊裹緊了風衣外套,坐進車裡。刑沛和代駕確認了地點,看車子駛離視野,才轉身回去。
第三章
把公司本月財報傳送給老闆的半分鐘後,大洋彼岸的艾琳·菲爾頓收到了回覆:上線開會。
她抬頭看了一眼辦公桌對面掛著的東一區、東八區和西八區的標準時鍾,確認了李殊所在的當地時間,半夜十二點半。
下屬們早已習慣李殊的工作節奏,沒多久就高效地聚在了影片前。
李殊的影片畫面開得很早,鏡頭前沒坐人,等高管都到齊了,他才端著水杯走過來。
艾琳已經將財報傳送至各位高管手中,大家無聲地翻看著報表,等李殊開口。
“我不滿意。”李殊說。
艾琳打字的手停下來,看了李殊一眼,心中一沉。
李殊是舊金山灣區最年輕有為的創業者之一。
他出生在一個普通的華裔中產家庭,是家裡的第一個孩子,他的父親是機械工程師,母親是家庭主婦,祖父曾是軍官,戰後攜全家赴美定居,落地生根,在五十年間散出一支龐大的親緣族系。
與大部分矽谷天才的故事相似,李殊有著求知慾強烈的、自我意識過剩的孤僻童年,喜愛悶頭躲在家中的地下室鑽研,沒有朋友,也幾乎不和人交流。直到進入大學,加入了兄弟會,有了與自己志趣相投的人,才自然有了不大卻穩定的社交圈。
十九歲時,由於影片網站的資料統計缺陷,室友的賬號被錯誤刪除,李殊用自己兩年的putnam的獎金租了伺服器,買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