萱兒臉色漲紅,四娘過來替她圓場:“大嫂,你別對萱兒這麼兇,她又不是跟不明不白的人來往。陛下是天子,多少人求他眷顧都求不來。這表兄妹親上加親,多好的事。當年貞順皇后過世,太后不是也想過把萱兒接入宮中,要不是因為她當時年紀太小,現在這貴妃乃至中宮之位,說不定都是她的。眼下萱兒長成了大姑娘,太后怕是又起了這個心思。正好陛下看著也挺喜歡她的,何不成全了一段良緣?”
大娘道:“別人家或許覺得女兒進宮能光耀門楣,但我就這麼一個獨女,萱兒是我的心頭肉。後宮是個火坑,我不能把自己心尖尖上的女兒往裡推。”
當孃的這麼說,四娘自然不好再勸。萱兒卻還不服氣:“娘,你說得也太嚴重了,宮裡怎麼就成了火坑?”
“佳麗三千粉黛如雲,那麼多人爭一個丈夫,爾虞我詐利害交關,稍有不慎就是粉身碎骨,還不是火坑?萱兒,你是我的女兒,你的脾氣性情我最清楚,你根本不適合在那種地方生活。”
“可是陛下的後宮不是這樣的,”萱兒爭辯道,“表哥和以前那些皇帝不一樣,他對貞順皇后一片痴情有目共睹,這麼多年後宮一直清寡。”
“那是因為貞順皇后死了,如果她一直活著試試看呢?再說他不也有杜貴妃了嗎?聽見你小姑姑說沒,當初他對杜貴妃的殷勤比你現在更甚。你如果再進宮,是想成全你表哥的痴情呢,還是去跟你六嬸的妹妹鬥豔爭寵?”
萱兒被母親問得語塞:“皇帝有兩個妃子還多嗎?娘,你是運氣好遇到了爹爹,我可不見得也能跟你一樣。就算我嫁給一般的貴胄子弟,難保他不會三心二意妻妾成群,到時我還不是要跟別人爭?相比之下我更願意相信表哥,至少他明明可以坐擁後宮三千卻沒有這麼做。”
大娘道:“現在沒有不代表以後也不會。鮮卑的皇帝宇文斆,年輕時英名遠播,與皇后伉儷情深獨寵專房,現在呢?荒淫昏聵至極,還不如那些一開始就好色驕奢的,皇后髮妻都被他白綾賜死!”
萱兒強自辯駁道:“你拿宇文斆和表哥比,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大娘嘆了口氣,軟語勸解道:“萱兒,孃親三十歲才生了你這麼一個女兒,不指望你富貴榮華,但求你一生平安如意。你現在還小,你還不懂,婚姻一事並非只有郎情妾意。娘為你挑選的那些良家兒郎,除了家世人品信得過,更重要的是他們對你爹爹敬服,只要有你爹爹、叔叔和姑姑在,他們就算偶爾有一點花花腸子,也不敢怠慢虧待你。娘把你嫁過去,嫁得也有底氣。但是皇帝,天子至尊,他如果辜負你不喜歡你了,我們一個字都不敢說,還要低頭謝罪沒有教好女兒。你把一生都寄託在男人的一句空口承諾上,君王薄倖,孃親實在無法放心。”
大娘一人操持偌大家業,裡外井井有條,為人處事自有其見解,萱兒對她既親熱又崇敬。聽母親這一番肺腑之言,她心中也無法不感懷,但又捨不得少女情衷:“娘為我選的人,我都沒見過他們,也不喜歡……”
大娘道:“你和陛下素無往來,在宮裡住了半個月,他帶你玩樂嬉戲,你就覺得喜歡上他、非君不嫁了?”
萱兒面露困惑,既說不出來非君不嫁的重話,又不甘心就此作罷。
穎坤忽然開口問道:“陛下承諾過你什麼嗎?”
萱兒抬頭疑惑地看她,她又問了一遍:“你娘說莫把一生都寄託在男人的空口承諾上,那他對你有過承諾嗎?”
這句話直擊要害,終於擊潰了小丫頭的心防。萱兒沉默片刻,一邊搖頭一邊眼淚就下來了,對母親嬌聲泣道:“娘,可是我……”
大娘摟住她拍撫:“好了好了,乖孩子,娘知道你懂事,娘不逼你了,不管怎麼樣娘都希望你高興。你在家好好休整一陣,別胡思亂想,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