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假如不能和你喜歡的人在一起,你怎麼辦?居然這麼快就應驗在他身上。
她說:那我就忍著,沒有什麼事忍不了的。
楊末抱著被子回屋,鹹福沒有跟進來。她早飯還沒有吃,飢腸轆轆,想起剛才兩個人還歡聲笑語地一同出去抓魚,情意纏綿互表心跡,卻如流星煙火轉瞬即逝。這一段孽緣本就不該有,只能怨造化弄人,有緣無分。
心中雖如此安慰自己,那一點悲哀愁苦卻怎麼也化不開,連帶心口上方的傷處也隱隱作痛起來。她蜷成一團鑽進被子裡,宛如鑽進一個漆黑的殼中,彷彿只有這樣才能覺得安然。
時夢時醒不知睡了多久,隱約覺得被子叫人小心地掀開了,有什麼溫軟的東西在她額上輕輕一觸,立刻又唯恐驚醒了她似的飛快退開。她其實並未睡熟,被子一動就醒了,閉著眼也立即分辨出來,那柔軟繾綣的觸感猶在舌尖唇畔,是他多情的雙唇。
心中瞬間泛起一陣苦澀,她閉緊了雙眼,只當不知。但蒙在被中習慣了黑暗,雙眼對光線格外敏感,這麼睡著也能感覺到面前坐了一個人擋住了光,沉默無言地盯著她,久久凝望。
久到她幾乎要負荷不住了,不得不睜開雙眼,裝作剛剛睡醒的模樣:“你在做什麼?有事嗎?”
鹹福本是傾身向前,後退些許坐正:“沒什麼……就是來問問,你餓不餓?要不要吃點東西?”
“我沒胃口,吃不下。”
“那、那你繼續睡吧,傷員理當多休息。”
楊末板著臉道:“你一直坐在床前,叫我怎麼睡。”
他臉上閃過一絲被識穿的尷尬,更兼傷痛:“末兒,我就想多看看你。你要是覺得我妨礙你,那我坐遠一點。”
她面無表情地說:“有句話叫做長痛不如短痛,你跟我認識才幾天,趁早抽身還來得及。”
鹹福苦笑道:“這與認識多久沒關係。”
他說得沒錯,這與認識多久沒關係。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爹爹說的,他只看了孃親一眼,一生就栽在她手裡了。還說:等你自己經歷過才會明白。
可那個人竟然是慕容籌。爹爹玩笑說天下能與他比肩的英雄豪傑唯慕容籌一人耳,要把他活捉回來給她當倒插門女婿。誰知竟會一語成讖。
她慘淡一笑:“你這樣的人居然也會為情所困,這點魄力都沒有,如何能成大業。”
“我這樣的人……”他重複這幾個字,覺得彷彿是諷刺,“從小母親就教導我,生在這種家庭,便不該有情愛之念。將來我娶妻納妾,只看門第出身,我自己喜不喜歡並不重要,甚至選的人也不是我。假如我特別鍾愛哪個女子,對她反而是件壞事,只會招來不必要的禍端。不如只把她們看作籠絡結姻、繁衍後嗣之需,相敬如賓、一視同仁,對我對她們都好。二十幾年來,我也確實都是這麼做的……”
他俯下身來,忍不住伸手輕撫她面龐:“可誰料到會在這裡遇到你。困在深山中遠離人煙,那些身外之事都淡忘了,什麼出身、地位、名望、家世,那些與生俱來的都是別人給的,並不是我自己。脫去這些光鮮的外皮,我一無是處,連最簡單的謀生技能都要你教我。末兒,我就是在這種情形下喜歡上的你,與我以往的一切俱無關係。如果你因為我醜惡、卑劣、無能而不喜歡我,我無話可說,自當退避三舍;但是我不能接受你這樣對我冷若冰霜,僅僅因為你生在吳國,而我是鮮卑人,因為我無法選擇的出生……”
但是那些無法選擇的東西,往往是最頑固、最無力抗拒的阻礙。她暗暗咬牙,忍住心中錐痛,冷聲反問道:“那你能怎麼辦?難道一直留在這裡,與世隔絕不去管那些?你想錯了,我就是因為你醜惡、卑劣、無能所以不喜歡你。你不過仗著自己皮相好、懂幾招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