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得意道:“這說明我武功比你好。一般人的腳步聲我們還不放在心上,反倒是武林高手刻意放輕的步子,才要格外留意。”
兩人躺在床上隨意說著話,一縷晨光從窗戶的草簾透進來,今日是個晴朗的好天氣。她故意用輕快的語氣說笑,逗得他忍俊不禁,但那即將到來的離別,並不會因此而拖延。
“末兒,和你在一塊兒,我便說不出來地開心。剛剛我醒過來一睜眼看到你,尤其覺得心滿意足,真希望以後每天都是如此。”
她笑了笑沒有應聲,轉而問道:“那些人……你就讓他們在外面一直等著?準備什麼時候動身?”
鹹福道:“你現在不能騎馬,我叫他們去想辦法弄一輛山裡人家翻山運輸的牛車來,你坐在車上,不必自己勞動筋骨。”
楊末搖頭:“不用。你留一匹馬給我,過兩天我好了,自己就能回去。”
昨夜兩人談了那麼久,鹹福已料到她的打算,但聽她這麼說還是覺得失望:“末兒,你不跟我一起走?”
她苦笑反問:“跟你去哪裡?你們的軍營?然後看著我們大吳計程車兵從對面殺過來,其中或許還有我的父兄?”
鹹福擁著她道:“那我就在這裡多陪你兩日。你現在身子不適,山裡又有野獸豺狼,我怎麼能放心丟下你一個人。”
楊末笑了起來:“有你這樣的元帥,我看你們魏國想不吃敗仗都難。那好,我就把你扣著,讓魏軍群龍無首,我不戰而屈人之兵,算是大功一件了吧?”
鹹福也笑:“那你想得太美了,就算沒有我掛帥坐鎮,還有那麼多身經百戰的將軍,鮮卑的勇士一樣贏你們。”他湊近來,放低聲音,“末兒,這場仗我必須贏,為我自己,為母親,為那些跟隨我的人,也為你。”
她凝望他不語,心裡說:不,我還是希望我們大吳贏,希望爹爹贏,至於我和你能不能在一起,那並不重要。
爹孃從小的教導,個人私怨和大是大非,她分得清楚。
窗外傳來叮叮的牛鈴,老牛慢聲緩步走近。楊末推了推他:“真的該起來了,這麼大的人還賴床。”
鹹福依依不捨地吻了吻她的面頰,起身下床開啟屋門。立刻有下屬捧了衣物上來替他更衣,他站在那裡舉起雙手,自有麻利細緻的侍從為他一一打點好,看得出他平素都是這樣衣來伸手被人伺候慣了。
那套衣物和其他人身上的黑色勁裝一致,乍看並不凸顯張揚,但仔細觀察還是能看出他的衣飾用料細節上和下屬不同之處,有一種隱蔽內斂的華貴。俗話說人要衣裝,他穿戴整齊了,一掃這幾日衣衫不整麻布裹身的落魄模樣,玄色錦衣襯著皙白麵容,就如傳說的一樣,少年將軍探花郎,長身玉立,風采翩然。
鹹福穿好了回過身來,見楊末痴痴地望著自己,笑問:“怎麼了?”
楊末嘆道:“你走在街上,有沒有姑娘向你扔過鮮花瓜果?”
這句話一問,伺候他的侍從掩嘴偷笑了一下。鹹福道:“是有過一回。鮮花倒也罷了,那些熟透的瓜果飛擲過來,砸了我一身的淋漓汁液,罪大惡極遊街示眾的犯人不過是如此待遇。從那之後我就不再公然上街了。”
她上下打量著他,這樣衣冠楚楚氣度高華的鹹福,讓她覺得生分而疏遠,心中不由泛起酸楚:“我還是覺得你不穿衣服的樣子好看。”
她說這話並沒有調笑之意,其他兩人卻想歪了。那名面白無鬚的中年侍從低下頭道:“咳……您真的不把這位姑娘帶回去麼?您還沒有子嗣,既然已經……”
鹹福走到床邊坐下,伸手撫過她腮邊:“我倒是也想,但現在還不是時候。”
他的手滑到她頸後把她拉向自己,俯身低頭想要親吻,而門口那名侍從也低著頭見怪不怪、不打算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