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情爽利乾脆,過段時間自然就想開了,請大嫂再為她尋覓個好郎君便是。
誰知紅纓還真較上了勁兒,一意要跟隨楊末遠行。楊末以御妹公主身份遠嫁魏國,除了宮中派遣女官婢女百十人隨侍,大娘也打算從家中選幾個親近貼心的陪嫁丫鬟。紅纓毛遂自薦,最近兩年都是她在伺候楊末,人也聰明伶俐,還跟七郎靖平學過幾招護身拳腳,大娘感她烈性忠心,將她選入其中。
楊末覺得有些對她不住:“你跟我去了鮮卑,周圍都是異族,宮禁森嚴,這終身大事便沒有著落了。”
紅纓說:“小姐為國捨身取義,難道紅纓不能?人活著又不是光為了成親嫁人。”
楊末喜道:“紅纓,難得你一個丫頭有如此膽識。有你在我身邊,我便是身處虎狼之地也不懼了。”
紅纓道:“那還不是多虧了這兩年七公子和小姐教我讀書寫字、辯文識禮,否則,紅纓如今也只是個被哥哥賣了還債的粗使丫頭罷了。紅纓不敢誇大,但至少能長隨小姐身側,遠在異國他鄉也有個伴兒。”
楊末和七郎守墓期間清閒無事,教紅纓讀書練武不過是打發時間,不想被她銘記感恩,實屬無心插柳。楊末聽她這麼說更覺得與她投契,以後遠離故土也可互慰思鄉之情。
到了臨行前兩天,諸事都已準備妥當,只等約定的吉日啟程。楊末忽然想起一事,問紅纓:“好像許久沒見燕王殿下了,他一直沒來過嗎?”
楊末剛回洛陽時兆言經常來,年後還到將軍府拜過年,但過了上元節似乎就沒再見到他了。
紅纓回道:“聽七郎說殿下惹怒了淑妃,被淑妃禁足三月,不許他隨意出宮。”
楊末問:“燕王一向對淑妃恭敬悌孝、言聽計從,怎麼會惹怒她?”
紅纓道:“這我就不清楚了,好像又是因為選妃的事吧。”
楊末略感失落:“早知道我就該進宮去瞧瞧他道個別。他雖不是淑妃親生,但跟我來往最多,又是外甥又是侄子,緣分也不淺了,以後估計就再也見不著了吧。”
雖然她跟兆言見了面總是吵吵鬧鬧頂撞拌嘴,心裡還幸災樂禍地想他終於被淑妃懲罰了,好動愛玩的人偏偏罰他禁足,三個月只怕要憋瘋了,現在準是一副黑雲罩頂的臭臉,想來就覺得好笑;但是一想到以後再也見不到他,臨行也未能道別,還是覺得有些難過不捨。那些撒潑搗蛋、肆意張揚的少年歲月,也顯得格外珍貴起來。
不知他可會有一些捨不得自己?還是會慶幸終於可以擺脫她的魔掌、不會再有人嘲笑欺負他了?
如果是後者,那還真挺讓人懊惱沮喪的。
等過兩年他再大些,自己獨立出去開府,把媳婦兒一娶,就會把她這個沒有血緣關係的小姨徹底拋到腦後了吧。他以前不是總說:“誰要當你外甥!”“又不是嫡親的!”
想想還真是惆悵啊。
不知是不是被這件事引起了離愁別緒,晚上楊末一直輾轉反側睡不著,腦子裡想著後天就要離開家了,生活了十七年的地方,十五歲之前從來沒離開過的故鄉,京都洛陽。魏上京那麼遠,離洛陽將近兩千裡,她從未去過那麼遠的地方,有生之年是真的回不來了吧?
淑妃十五歲入宮為妃,當時楊末還沒出生,到如今有快二十年了,數數回家省親的日子,說多不多,也有那麼小十來回。家裡人奉召進宮去探望就更不用說了,尤其是楊末,跟這個從小沒在一起生活的姐姐一樣感情好得很,並未覺得她比其他人家出嫁的姐姐更生分。就連淑妃的養子兆言,也是她童年最親近的夥伴。
沈兆言……
不知道為什麼,家裡這麼多人,這麼多親朋好友,每個她都依依不捨;唯有兆言,想起他的名字,心口卻覺得隱隱作痛。
她跟他的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