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節(1 / 5)

小說:皇姑區中心醫院 作者:時久

穎坤不由皺了皺眉。她又不自覺地想起兆言了,而且一想到他心裡就莫名地煩躁,不知哪一根隱秘的心絃被撥動了,彷彿有密集的雨點、鼓聲、馬蹄,一聲急似一聲地敲在心間。

穎坤覺得不對,站起來回身眺望。不是雨點,是細雪中夾了霰粒,落在地面沙沙有聲;鼓聲從數里之外傳來,伴隨著鮮卑人悠長嘹亮的鳴金號角;而疾馳的馬蹄分明就在不遠處,越來越近了。

天色昏暗雪片紛飛,數丈之外就看不清楚,穎坤往前走了兩步想去檢視,冷不防夜色雪幕中一人一騎疾衝而至,如同從黑暗中破牆而出,險些撞到她。穎坤側身躲過,馬上之人急勒韁繩調轉馬頭,從她身邊繞了過去,把她祭奠的供品踢得七零八碎,燃燒的紙屑餘燼也被馬蹄踏碎飛揚,踩了數圈才停下來。

穎坤望著馬蹄下滿地稀爛的果品香燭,啞口無言,還得跪下來叩首:“參見陛下。”

兆言從馬上跳下來,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將她拽起,貼近她怒問:“這就是你的要事?鮮卑人的大軍就在十幾裡外,瞞著我冒險跑到城外來,就為了祭拜鮮卑故太子?”

他的黑貂大氅和帽子上落滿了雪,身上寒氣逼人,靠近他都能覺得一陣涼意撲面而來。那種又痛又澀的感覺又來了,“故太子”這幾個字,刻在墓碑上並不覺得刺眼,方才她還爬上去擦拭過字跡裡的灰土,但是從他嘴裡說出來卻如烈油利刃一般傷人。

穎坤皺眉反詰道:“那陛下以萬乘之尊冒險跑到城外來,就是為了阻止臣祭拜故人?”

西山皇陵雖然在城外,但位於燕州西北角,與外城城廓相連,其實並不危險。

“故人?哼!殺你父兄、令你家破人亡的故人?”

穎坤忍耐住脾氣道:“人都死了,血債血償。”

“血債償還了,就只剩下情債了,是不是?”他狠狠地甩手放開她,轉身看向墓碑上剛剛被擦拭乾淨的碑刻字跡。“魏故仁懷太子諱徠配妃楊氏之墓”,每一筆每一劃,沒有人比他更熟悉,欺騙了他那麼久,讓他眼睜睜錯失了最後的機會,一看到就怒火填膺。“人還活著姓氏名位就刻在墓碑上,也不嫌晦氣!還想百年之後跟他合葬嗎?”

他氣鬱難平,拔出佩劍向底下“配妃楊氏”那幾個模糊小字劃去,但碑石堅硬,連劃了數下也只留下幾道淺淺劃痕,反把劍刃砍出了缺口。他把劍噹啷一聲摜在地下,怒道:“來人!回城立刻找工匠來,把下面那幾個字磨平!”

半晌無人回應,穎坤發現只有他一人一馬,問:“陛下自己一個人來的?沒帶侍衛嗎?”

兆言這才想起還有侍衛:“半路不知道在哪兒跟丟了。”

穎坤肅容道:“陛下斥責別人不分輕重貿然犯險的時候,不妨先想想自己的身份。臣現在無官一身輕,就算落入鮮卑軍之手也無傷大局;陛下卻是天子至尊、三軍統帥,關乎天下社稷安危。陛下總不希望自己像宇文徊一樣吧?”

“誰說你落入鮮卑軍之手不要緊?”兆言怒氣稍平,走近她道,“我的安危關乎天下社稷,但你的安危關乎我。”

穎坤心裡很不是滋味,他提起鹹福讓她難過,對她表露情意更讓她難過,尤其還是在鹹福的墓前。她垂下眼避開他的視線,看到他執鞭的雙手暴露在外,已經凍得發紫,頭上雖然戴了帽子耳朵卻沒遮住,問:“陛下騎馬沒戴個護手嗎?燕州嚴寒不比洛陽,會凍傷的。”

兆言聞言也覺得雙手麻癢不適,往自己手背上撓去,穎坤急忙制止:“不能撓。”握住他的手捏了捏,果然手背和手指上已經凍出幾個腫塊。

這是長大後她第一次主動握他的手,還順著他的指節一一捋過去,兆言立刻不說話了。

穎坤站著和他說了一會兒話,身上的熱氣也散了,風雪加劇天氣更冷,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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