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幼時就曾聽太后說過,身為女子可以不侷限於閨閣之內,亦得展心胸抱負,這都是先帝的知遇之恩使然,肝腦塗地不足以為報。我不如太后有經天緯地之才,守得一方疆土安寧,予願足矣。”
太后想起打算跟她說的另一件事,此時提起倒正恰當:“話雖如此,但也不能委屈了你。前幾天我剛跟皇帝提過,成皇帝諸女除了玉真健在,其餘都已辭世,玉真又執意斬斷塵緣出家奉佛,先帝的姊妹裡就只剩你這一個結義妹妹了。連晉陽都有了封號,你比她長兩輩,不能只叫公主,應當進冊大長公主才合情理,以褒獎你對陣鮮卑之功,領兵授官也有楚國公主先例可循,免得那些迂腐儒生說三道四。”
楚國公主是高祖的姐姐,遠嫁江陵,高祖起兵後與其夫一同舉兵響應,夫婿陣亡後獨自領兵,曾接連攻下淮南十餘州郡,使高祖在南方立穩了根基。高祖登基稱帝后尊其為楚國長公主,昭帝時進尊大長公主,掌控淮南軍政數十載。正是因為有楚國公主在先,穎坤在軍中領銜、任燕州留後才沒有受到太大阻礙,心存不滿的人悄悄議論議論也就罷了。
穎坤面色坦然地問:“陛下同意了嗎?”
太后道:“他尚未回應,我先問問你的意思,畢竟咱們姓楊不姓沈。”
按理說這樣的隆恩殊榮,她應當固辭不受以示謙卑,但是除了循楚國公主舊例以平人言之外,這項提議還有另外一重意義。大長公主的名頭一旦落下來,皇帝姑母的身份便是鐵板釘釘,再無轉圜之地了。
穎坤道:“一門雙節度,再進殊榮,就怕又要落下話柄,叫人說我們楊家是外戚專權。”
太后道:“那還不是父親和兄弟們以身殉國、你和大哥七弟忘死拼殺掙回來的。權勢落在我們這樣的門庭才叫人放心呢,下一輩就一個女兒,還馬上要嫁到別人家去了,能有什麼異心?”
穎坤想了想:“那便由太后和陛下做主吧,臣並無異議。”
太后沒想到她這麼爽快就同意了,見她神色平靜,並無含恨悲辛之色,更覺得委屈虧待了她。但是還能怎麼樣呢,想想上下五千裡的江山,一萬萬的黎庶,想想金闕下的朝臣,甚至眼前承歡膝下的一雙小兒女。人生在世有許多不得已,有舍有得,尤其這天家皇室,萬眾矚目,更不能隨心所欲肆意而為。這已是最好的結果,大長公主,燕州留後,一圓其生作女子的報國之志,也算是私情上虧欠她的補償。
妙容領著沈預和晉陽回來,小公主換了一身大紅衣裳,兔絨滾邊,顯得喜氣洋洋而又粉團可愛。她一刻也閒不下來,剛換了衣裳又跑得額頭上冒汗,妙容在後面拉都拉不住,佯怒訓斥她道:“剛給你換了新衣裳梳了新辮子又叫你跑亂了,一會兒陛下來看你邋里邋遢的,肯定要嫌你臭臭不肯抱你了!”
晉陽脆生生地說:“才不會呢,爹爹說就喜歡看我蹦蹦跳跳跑跑。”說著還併攏兩條小胖腿蹦了兩步。
妙容對太后道:“小孩子精得很呢,這麼小就知道仗著陛下疼愛無法無天了,果然酷肖其父,和陛下小時候一個脾氣!”
晉陽不太懂她的話,只聽到“陛下疼愛”等詞,得意道:“爹爹疼我,祖母疼我,哥哥疼我,妙容疼我,大家都疼我!”十足眾人捧在手心裡如珠似寶的神氣。
穎坤卻留意到妙容話風:“陛下要過來?”
妙容答道:“小公主好幾天沒見著陛下了,一個勁兒吵著要去看爹爹,攔都攔不住,我就派人去請他過來了。”
穎坤未應,太后先道:“年上事多,皇帝不來當然是因為抽不開身,你怎麼也不說一聲就自作主張去請人了?”
妙容有些錯愕,她不是第一回這麼做,以前也未見太后責怪,遂跪下謝罪道:“臣妾知錯,這就去召回婢女,以免打擾陛下……”
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