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有人運出來一車貨,皇叔忽然抬手製止道:“停,這是什麼?”
士兵把車上的一件東西取下遞給皇叔。
皇叔背對我們低頭細看,倉庫看門守衛回答說:“啟稟殿下,這是昨日郡主拿來存入庫中的,說是從党項那邊繳獲的重要物件,讓屬下好生看管。”
皇叔雙臂一展,朕和郡主都看清了。
皇叔手裡拿的赫然是一張寫滿字的羊皮。
郡主連忙從樹叢後頭跳出去:“叔父!那是我的東西!”
皇叔聞聲回過頭來。
朕看到他的臉,心口一抽,不由更往樹後縮了縮。
皇叔問郡主:“党項文字我認得,為何這上面寫的卻全然不知其義?而且一共只有四個字,哪族的文字能只用四字表情達意?”
郡主說:“這不是文字,是癿六嶺那邊党項部落流傳的樂譜。他們以石器敲打為樂,一共只有四個音,用這四種符號表示。我覺得挺好玩的,就順手拿回來了,呵呵。我哼給你聽啊,哆唻咪哆咪哆咪,唻咪發發咪唻發……”
郡主隨機應變滿嘴跑火車的功夫和朕有一拼。
皇叔半信半疑,又看了兩眼羊皮,覺得不像有重要的資訊,便還給了郡主。
郡主抱著羊皮回頭朝朕這邊跑。
皇叔忽然問:“你剛剛為何從樹後出來?”
皇叔狐疑地走近兩步向樹叢後頭張望。
朕連忙又往角落裡縮了縮。
可惜樹擋得了臉擋不住腳,被皇叔發現了底下的裙襬。
皇叔厲聲喝問:“誰躲在那裡鬼鬼祟祟窺伺武庫?出來!”
朕並不是躲在樹後頭鬼鬼祟祟窺伺武庫。
朕是躲在樹後頭鬼鬼祟祟窺伺你呀。
朕每次鬼鬼祟祟窺伺皇叔,都被皇叔發現了。
朕一聽守衛刀槍出鞘嚴陣以待,只好從樹後頭走出來。
朕就知道。
朕現在穿著女裝素顏頂著皇帝的臉。
皇叔肯定又要覺得辣眼睛了。
沒看皇叔辣得眼圈都紅了。
幸好這裡的守衛士卒們沒見過朕。
不然朕的臉往哪裡擱。
不過。
朕反正馬上就要穿回去了。
朕還在乎啥臉不臉的。
朕本來也不要臉。
皇叔紅著眼圈,迎著朕辣眼的造型,居然慷慨壯烈視死如歸地向朕走了過來。
皇叔一直走到朕面前,抬起手在半空停頓了片刻,然後小心翼翼地放在朕肩上。
皇叔的眼神都被朕辣到迷離了。
皇叔喃喃道:“真的是你……”
這時候朕是不是應該趁皇叔神智不清撲進他懷裡揩個油?
朕剛動了一步,皇叔猛然驚醒過來,迅速把手拿開了。
皇叔先回身對士卒吩咐道:“按照孤王列的清單點選裝車,半個時辰後集結出發。”
然後轉頭目光凌厲地掃了郡主一眼,低聲說:“跟我來。”
朕和郡主灰溜溜地跟著皇叔走到隔壁沒人的院子。
皇叔此時已經抵禦住了朕的辣眼攻擊,恢復清醒冷靜。
一進院子,皇叔便對朕跪下行大禮,說:“陛下微服出宮在京城遊玩也就罷了,居然不帶鑾護到這邊遠偏僻戰亂頻仍之地來,實在太任性了。”
然後就是一通苦口婆心的勸誡。
朕坐了十天車趕了上千里路,不是來聽皇叔說這些的。
朕打斷皇叔:“我是特地來見你的。”
皇叔語氣一滯,後面勸誡的話就說不出來了。
朕又說:“我來跟你道個別。”
皇叔嘴唇翕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