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聽他號令,四下散開到處找線索。白髮最先走到青青面前,隔著透明水波,青青在他面前一直招手,跟著他向左看、向右看、向上看、向下看,仔仔細細看了一圈,走了。
過了片刻,那名黑袍妖媚男也找過來了,他似乎覺察到了這塊地方不對勁,眉頭一皺停下腳步,從袖中掏出武器扇子。
青青也不由自主地跟著他專注起來,聳起肩屏息凝神。
然後他用扇子敲了敲面前的水波——在他眼裡可能是塊正常的石壁——發出咯咯兩記敲石頭的聲音,也走了。
青青的肩膀又放下了。
接著又來了三四五六個,無一例外全都沒識破這層障眼法,看來這些修仙者也不是很聰明。
既來之則安之,青青很會安慰自己的,索性坦然欣賞美人。別說,這些外來的修仙者,每一個都稱得上絕世容顏,男帥女美各有千秋,離這麼近把臉直懟到面前來,看得她目不暇接、眼花繚亂,若是獲救再回到鎮上,恐怕要看不習慣鄉鄰們粗陋的尋常面貌了……
冷不防一張鬍子拉碴的尋常面貌出現在視野中,青青不由往後一退。
那是個頭戴竹笠的男人,上半張臉被笠簷擋住,只露出下巴和腮邊亂糟糟的髭鬚。他的衣著也和鄉民們常穿的相似,青灰麻布,針腳粗疏,袖口手肘打著補丁。唯一不同的是,他手裡握著一把生鏽的長刀,沒有刀鞘,只用粗布條裹住刀刃。
方才青青乍一看,以為是鄉民跟在修仙者後面,此刻人群散開看全了,才發現布衣打扮的其實只有這一個人。他也是新來的陌生外鄉人,但這一身尋常裝束混在個個貌比天仙的修仙者中,反倒顯得格外不尋常起來。
青青不禁有點好奇,偏過頭往笠簷下探究,那人突然抬起頭來。
與不修邊幅的下半張臉不同,斗笠下居然是一副俊秀銳利的眉眼,目光似電,穿透虛無的水波幻術屏障,直直望進她眼中。
青青心頭一跳。他看見她了?
她試著舉起手,朝他小心地招了招。
那人似乎笑了一下,但鬍子太多遮住了嘴角,青青也不是很確定。但他也舉起手,掌心按在面前透明的水波鏡上。
什麼意思?擊掌?
她把手伸過去,推動水泡薄膜,隔著水波鏡與他雙掌相抵。
彷彿有什麼東西驟然聯通了,眼前瞬息閃過無數光影碎片,青青被晃得閉了閉眼,再睜開才發現是那面無形的水波鏡粉碎炸裂,斗笠男子立即翻腕扣住她的手,將她連同水泡囚籠一起從鏡後拽了出來!
背後一聲尖銳囂叫,青青聽出那是殘五的叫聲,翅膀颳起的旋風把她的頭髮衣裳盡數吹向身前,就像在宋府,殘五向她俯衝過來,利爪鉗住她後頸時的感覺。
青青想抓緊斗笠男子,那層包住她的軟彈水泡薄膜卻突然縮小收緊,變得滑不溜手。她抓不住一脫手,便被水泡裹挾向後拽去,轉瞬到了殘五爪中。
五隻爪子環抱住水泡,密密麻麻地將她圍住,攏在殘五身前。
白髮率先發現殘五,喊了一聲:“在那兒!”
話音未落,劍氣先發。
青青透過洞口眼看著那道幽藍劍氣徑直朝自己襲來,能不能打到殘五不好說,她肯定是得被削成兩截了。
戴斗笠的青灰身影微微一閃,青青都沒看清他怎麼出手,只聽見刀兵相接錚然金鳴,劍氣被他擊飛轉向,將不遠處一尊尺餘粗的石柱攔腰截斷。
白髮怒道:“你幹什麼?”
斗笠站在洞窟門口,青青只看到他瘦削但修韌的背影,一手握著纏粗布條的生鏽長刀,刀尖鬆鬆斜垂向下。
與那麼凌厲的劍氣正面對沖,這把鏽刀居然安然無恙,連刃上的布條都沒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