湊到鼻子前聞一聞,果然是巧克力的甜香,混著奶油、椰絲、果仁的香氣。
她懷著滿腔的期盼和心願,練了一個多月做出來的手工巧克力,在這樣高溫的天氣裡放了二十多天,徹底化成了一灘黏答答的糊糊,從紙盒縫隙裡滲出去,流得滿桌兜都是。
黑糊中央粘著一張心形卡片,上方的孔豁邊了,金線不知所蹤。卡片被巧克力中的油分浸透,字跡化開,已經看不出寫的是什麼。
她捧著那隻狼藉的紙盒,坐在了桌旁的水泥地上。
高二年級裡傳言,四班的唐楚家裡條件不錯,是個嬌小姐、公主病、玻璃心。開學第一天老師讓她留下打掃衛生,不過是手上沾了點融化的巧克力,居然坐地上歇斯底里地哭了半個小時,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她摸了野貓埋的地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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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輕的時候誰沒有過幾段無果的單相思,付出沒有回報、甚至所愛非人,都沒什麼要緊,人生那麼長,時間會把一切抹平。
她會漸漸淡忘他,青春這一頁就此翻過去,從此江湖不見,很多年後回憶起來,記憶模糊了不愉快的部分,想起那個穿白襯衫、笑容溫暖的英俊少年,或許還會覺得青春歲月挺美好的。
絕不是和他成為一家人,一輩子糾纏在一起,無法忽略視而不見。
也許這就是她始終無法忘卻的原因。
唐楚並不覺得自己的初戀有多刻骨銘心,然而事實就是,在那之後,她再也沒有喜歡過任何人。
不知不覺,竟然已經默默把他藏在心裡這麼多年。
她羞於讓別人知道他的名字,所以給他起了一個外號,在熄燈後女孩們的私密心事臥談中這樣稱呼他。
小拖拉,小拖拉,小拖拉。
將他的名字拆開,玩一個文字遊戲,繞上兩繞,明碼經過加密運算,成為只有她自己一個人知道的私人金鑰。
就像她樂此不疲地為了贈品芝麻糖糕去買檸檬汽水,其實並不是因為喜歡喝汽水,也不是喜歡吃芝麻糖糕。糖糕,唐高,小小的一塊握在手裡,彷彿握住了兩個人無形而隱秘的牽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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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楚十六歲的時候,喜歡過一個男孩。
他比她大三歲、高兩級,是高三畢業班的學長。
他的名字叫高屾。
☆、第59章 手工巧克力
已經九月下旬了,秋老虎竟還未顯露頹勢,低氣壓加上散不去的溼熱,又是一個潮悶窒鬱的桑拿天。
這樣的天氣,人也特別容易氣鬱躁動。劉淼晚上九點鐘還被產品部門拖在會議室裡提需求開會,說這個要改那個特別緊急,他氣得差點掀桌子:“老子到現在還沒吃晚飯,你讓我明天給你做出來,是讓我熬通宵別睡覺的意思嗎?我把命給你擱這兒得了!”
lisa yang坐在會議桌盡頭。平時她穿得很隨意,看著就像給其他人端茶倒水開投影儀的新人小妹,說起話來語氣也是柔柔弱弱的:“這麼晚你還沒吃飯呀,那你快去吧,別把胃餓壞了。”
劉淼恍惚又產生了虛幻的錯覺。
她接著說:“我們先內部討論,等你吃完飯回來,直接把總結整理完的給你。”
意思就是剝奪他的討論決定權,該做的還得全接著一點都不少唄?
劉淼在心裡默默罵了聲艹,坐回椅子裡。都過去這麼些天了,還沒看清她的真面目?幻想你妹啊。
最後一直開到將近十點才散會,lisa留了兩個人下來說有其他事,留在會議室沒走。
劉淼現在知道了,週日晚上加班什麼的,肯定也是她自己自發。
他回到工位上,發現斜對面的高屾居然也在加班,扶著格子間的隔板問他:“山哥吃飯了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