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攬著綠夭送她去副駕,幫她繫好安全帶,回到駕駛位開啟車門正要走,何嵐氳一掌拍在引擎蓋上。
“她就是你偷的‘文物’?”她站在車輪前,瞥了一眼副駕位上的綠夭,“把她交回去。”
穆遼遠說:“不行。那些特|警是……最上面的人直接派來的,如果她被抓回去,就會變成實驗室裡的標本、研究物件。你知道他們的作風……這些人不是為了科學,不知道會對她做出什麼事情來。”
原來如此。過了快一千年,這個國家的最高統|治|者對延續壽命、永遠掌握權力的慾望一點都沒變。
“既然如此,那我就更不能蹚這趟渾水了。”何嵐氳冷冷地說,“我們以為你只是偷東西被冤枉,罪名不嚴重,所以才幫你。現在看來可能是要掉腦袋的,那我不幫了,你把車鑰匙、船票和其他那些東西都交出來。”
穆遼遠沉默了。他低頭想了片刻,放軟語氣:“嵐氳,我們認識十幾年了,看在我們以往……求求你。”
他不提還好,一提何嵐氳怒氣更熾。她雙手按住引擎蓋,傾身向前:“你是我的未婚夫!我們馬上就要結婚了!你現在把這個女人帶到我面前來,跟她生死與共去做亡命鴛鴦,你還要我幫你?你哪來的臉跟我提以往十幾年!”
眼前的場景讓她覺得似曾相識。哦,是在研究所旁邊的咖啡館,她等著他來商量婚禮的細節,他卻說他上週遇到了命中註定的人,一見鍾情,要跟她分手退婚的時候,她也是這樣拍案而起,雙手抓住身前的桌面,晚上回去才發現指甲裡嵌進了木刺,全是血。
但這回是汽車前蓋,堅硬的鋼鐵。她聽到自己的指甲在金屬上刮擦的聲音,尖利刺耳。
她轉過臉去看綠夭,陰惻惻地笑了起來:“對了,你有沒有告訴她你跟我已經訂婚,婚約還沒解除?有沒有告訴她我們的‘即將結婚’和古人不一樣,要先談戀愛的?有沒有告訴她,十六歲的時候你就已經睡過我了?!”
綠夭並不能完全聽懂她的話,但是最後那句目眥欲裂的控訴她聽明白了,面色頓時變得更加蒼白慘淡。
聽到那話臉色不佳的人不止她一個。嶽凌霆把手環到胸前,換了個站姿靠在圍牆上。
東方微曚的天光每一分鐘都在擴大,遠處傳來兩聲狼犬吠叫。這聲音讓穆遼遠緊張起來,沉聲說:“我們的事我會給你一個交代,但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警察隨時都會來,我真的必須走了。”
“你要給我什麼交代?分手,退婚,說對不起?再說一遍我們在一起這麼多年就是個錯誤?”
不光這麼多年是錯誤,這麼多世,全都是錯誤。
何嵐氳臉上的表情像是哭,又像是笑,時而哀慼,時而又冷冽:“你可以走,但是得把她留下。”
穆遼遠正色道:“嵐氳,如果你真的記得前世,應該知道,我就算自己死,也不會再丟下她。”他不再理會她,轉身上車發動引擎。
前蓋的震動讓何嵐氳縮回手,碰到外套兜裡一個硬硬的東西,她猛地掏出來指向擋風玻璃:“那你就去死好了!想做同命鴛鴦,我成全你們!”
穆遼遠大吃一驚,飛身撲過去擋在綠夭面前;綠夭雖然不認得手|槍,但也能覺出是個危險的東西,她被安全帶束在座椅上,只能抱住穆遼遠,一雙瞳色異常的眼睛驚恐但又無畏地瞪著她。
腦海裡那些女人的聲音又來了,一人疊著一人,一聲高過一聲,悲憤變成撕心裂肺的痛苦哀嚎。
又是這樣,每一次都是這樣,他們情比金堅生死不離,而她好像只是一個臉譜化的惡毒反派,一個存在意義只為凸顯他們真愛彌堅的醜惡怪物。
她想像那些女人一樣放聲嘶喊,把所有的憤懣不甘全都喊出來,但是喉嚨好像被扼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