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小心地將里尼扛下了挖掘機。
趙競身材高大,顯得里尼像一隻小動物,軟軟地趴在他肩膀上。他壓低聲音,叫了站在卡車旁的尼克一聲,讓尼克在後座給小孩鋪個床。
韋嘉易站在十多米遠的地方,看到趙競扛著小孩的側面,有些犯職業病。無論趙競是一個如何什麼都有的人,這都是人生中十分值得被記錄下的一刻,韋嘉易心中很猶豫,最後還是忍不住拿出手機,拍了一張照片。
趙競似乎對鏡頭極其敏感,韋嘉易剛拍完,他眼神已經轉了過來,發現了韋嘉易的行為。幸好他沒發怒,微微皺了皺眉頭,便轉開了頭。
尼克鋪好了床,趙競把腋杖放到一邊,小心地俯身,做高難度動作,託著里尼的頭和腿,把他放在臨時的床裡,而後重新拄杖,氣勢洶洶朝韋嘉易走過來。
韋嘉易有點尷尬,他甚至自己也說不清為什麼非要拍,主動把螢幕給趙競看,含糊地說自己職業病犯了,就拍了一張,道歉:“不好意思,我刪掉吧。”
韋嘉易的手機屏邊角碎了一塊,呈蛛網狀,影響了螢幕的畫面。
趙競這人非常缺乏邊界意識,大概因為看不清,突然伸手按著韋嘉易的手背,把他的手提高了點,仔細看螢幕,好像哪來的大導演在審片。
看了幾秒,韋嘉易沒明白他什麼意思,他鬆開了手,下巴微抬,睨著韋嘉易,眼神帶著一種沒必要的得意。
韋嘉易心中一麻。他現在太瞭解趙競的腦回路了,肯定在心裡不知道想歪了什麼。
但面對趙競,人是沒有解釋的機會的。
“還行,”趙競作出了一個對他來說很高的評價,命令韋嘉易,“發我。”
韋嘉易睡前照例看一眼手機,怕遺漏什麼工作資訊,不料發現趙競的微信頭像忽然間從原來的一張背影,換成了下午他拍的那張照片,心情隨即變得極度複雜。
背影照是趙競的母親李女士拍的,韋嘉易見她發過。而下午的照片本是無心的記錄,拍攝的角度和距離都有點私密,被趙競直接改成頭像,頓時有了一種說不清的感覺。
當然,趙競應該真的只是挺喜歡這張照片的。韋嘉易緩緩地想。
畢竟拍得好似超英形象照,一定非常符合趙競心中對自我的認知。
在某種程度上,趙競很簡單。這幾天,韋嘉易已經相當充分地瞭解到。
自信是因為趙競永遠是選擇方,他只需選要或不要。要的東西得到,不要的東西拿走;要的人留下,不要的人消失。
普通人就不一樣了,即使渴望被選擇,也恥於開口大聲為自己爭取。所以要是說韋嘉易不羨慕,那一定是說謊。
韋嘉易鎖起手機,關了燈躺在床裡,心知沒有可比性,仍然不免想到去年,答應替某家雜誌給潘奕斐拍照,原本一切溝通妥當,臨到籤合同時,潘奕斐的經紀人給他的經紀人打去電話,說要換人。
韋嘉易當時不太愉快。成名後,這種情況已經很久沒在他的工作中發生。他的檔期也不好約。
潘奕斐的經紀人自己來電解釋,對韋嘉易說:“我覺得你給小潘拍的照片很缺乏距離感。”解釋幾句後,她突然開始指責韋嘉易:“不止我一個人這麼覺得,很多人都看出來了,包括小潘的粉絲。你自己也清楚這些事吧,這活本來就不該找你的,你也不該接。你為什麼接我不知道,但小潘不能受影響,所以我自作主張,決定替他避嫌,希望你不要怪我。”
可能韋嘉易確實沒那麼自信,被她這麼一說,一度懷疑起自己:難道接這個工作,真的是潛意識裡別有所圖嗎?
似乎不至於吧,但也不是不可能。想著想著,韋嘉易自己也挺不直腰桿了。
當然,後來他想清楚了,純粹是無稽之談!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