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起來罷,”狄趙氏果真被蕭玉珠說得合不攏嘴,忙扶了她起來坐下。
大媳婦出去了這麼多年,說她沒變,那是不可能的,她不再是過去那個還會軟乎著問她話的小姑娘了,她現在是一府的主母,連族裡的人都尊著敬著她,可在她這個婆婆面前,她還是有一樣沒變的,那就是真的願意在她這個老人家面前謙卑,誰真心誰假意,狄趙氏活了一世,蔫能不明白?
兒媳願意真心實意哄她高興,狄趙氏也就真高高興興受之了。
夫妻倆與母親又說了一會話,那廂狄增也被下人通知回屋了,一家四口坐在外屋,東聊一句西聊一句,直聊了大半個時辰,狄趙氏說天氣不早了,讓累一天的他們回去歇息,狄增才猶豫地點了下頭,應允了。
看公爹跟他說得意猶未盡的樣子,回去的路上,挽著丈夫手的蕭玉珠與他道,“再過四天就要走了,這幾天裡,你每天抽一兩個時辰,好好陪爹爹說說話,哪怕不說什麼,陪陪他也好,你看可好?”
“好。”在路上的時候,想著沒陪過父母多久甚是愧疚,一回來見過人後,忙著應酬反而忽視了他們,狄禹祥想起來不由苦笑了一下,“想著還得他們從族裡趕過來看我們,才能一起呆幾天,我這心裡還不好受,可轉頭還沒一天,就把他們忽視了,連話都沒好好與他們說過,反而要你操心著。”
“不怪你,娘也知道你是為著咱們這個家在操心著。”蕭玉珠安慰他道。
“那也不是不陪他們的理由,是不是?”狄禹祥低頭問她。
蕭玉珠點了頭,笑道,“是。”
“那是我錯了?”
“嗯,你錯了。”
狄禹祥當下就嘆道,“真該讓娘也聽聽,她就知道我對你有多百依百順了。
這次,不僅蕭玉珠笑了起來,就是在前面給他們掌燈的桂花狄丁聞言也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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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狄禹祥與蕭玉珠即將走在際,加上蕭知遠這次被氣得狠了,在抓住蕭家人的小辮子之後,有幾個以往在府衙有底的蕭家人這次再被壓上了公堂,重審犯事。
尚不止如此,但凡與蕭家人沾邊的,只要是犯了事,皆會被審查。
淮安知州本是說客,見淮安這邊沒有蕭知遠撐底的蕭家人不給他臉面,他本已心裡生惱,蕭知遠一聲令下,他從隔縣調了兩百衙衛過來,把這些有了汙名的蕭家人皆抓了起來。
蕭家大亂。
蕭知遠總算在妹妹,妹夫走之前的兩天,在母親的墳前再做了場法師,帶著父親的棺木起母親的棺。
蕭玉珠的奶孃這次也來了,蕭玉珠早前託人照顧戚氏一家,現今戚氏一家也是好了起來,因格守著蕭玉珠叮囑的低調做人的話,他們搬了一次家,離了淮安去了狄家人佔多的古安,這次與母親起棺,蕭玉珠早前也託了信帶了給戚氏。
戚氏一家早就來了,她家老頭這次也給蕭知遠幫了忙,他是老淮安人,從小就長大淮安,比誰都識路,這次帶著蕭家的僕人走了不少路去找人。
而春鵑也是三個孩子的母親了,見到蕭玉珠都有些膽怯,不敢叫她。
她們到底還是生疏了些。
還是蕭玉珠叫了人過來陪了她幾天,春鵑才跟蕭玉珠熟了點,也敢叫小姐了。
起棺後,把父母合葬在同棺之後,蕭玉珠在父母的棺材前與兄嫂守了一夜。
守過這夜,明晚,她就要在去南海的船上了。
天明時,蕭玉珠靠在嫂子的懷裡,她看著棺木一夜的眼睛滿是血絲。
狄禹祥半夜來了靈堂,一直在為岳父岳母燒紙,直到這時才歇。
他歇了,她就要隨他走了。
蕭玉珠有些不捨地看著那為父母合葬打造的雙棺,這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