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皇后上了鳳輦,車輦還沒走呢,宮中無論大道還是小徑,剎那人走鳥散,就是那心中傲氣未散,自認給皇上生了皇子就屹立不倒,這時在外頭閒逛散心的老妃子一聽這個訊息,也顧不得裝樣,膽顫心驚邁著小步,飛快回去避難去了,生怕一個不小心就撞上暮皇后那個煞星。
要是出事了,按暮皇后的話講,那還能是她這個當皇后的不是,是妃子的對了?那如若是這樣,那還不如你來當皇后,我來當妃子去,總之讓我對就好。
哪怕她先前不受寵的那十來年,皇帝也沒有說過她管理後宮有一處的不對之處,所以,她一直都是對的,她一直都是皇后。
那廂文樂帝正在御書房裡批摺子,聽到皇后往他這邊來了,他一聽信就扭頭問內侍,“今天吹的是哪門子的風?”
吹的是邪風罷,把皇后都給吹來了。
老內侍見皇上板著臉,眼睛卻是亮的,他哪能不知皇上是欣喜皇后來看他,心裡正美著呢,他立即打蛇上棍,躬身道,“皇上,娘娘可能是一時念你念得緊,就過來看您來了,奴婢還記著,上次她來看您,就是因念您念得緊。”
文樂帝正回味著上次皇后來的賢淑,那天她還給他磨了墨,堪稱是嫁給他二十幾年來對他最為妥帖的片刻,聽內侍這麼一說,他臉上頓時就露了笑,也顧不得板臉裝不在意了。
但等皇后一進房,見她冷冷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彎腰福身叫了一聲“臣妾見過皇上”後,文樂帝就知道不對勁了。
他身後內侍同時也在心裡大叫了一聲“大事不妙”。
“皇后請起。”文樂帝估量地看著皇后,心下暗暗思忖自己這幾天所做過的事,想揀出哪樁是能惹著她的。
“多謝皇上。”暮皇后謝過恩,誰也沒看,眼睛就往皇帝椅子邊上一頓。
老內侍差點就要哭,躬著老背抖著腿道,“老奴這就給您抬椅子過來。”
暮皇后也沒應聲,不過眼睛回到了文樂帝臉上,那冷淡的口氣裡總算透露同了一點假裝的熱切,“皇上今兒過得好不好?”
文樂帝仔細地看著她,不知她話裡的意思,於是也沒回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