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點小事。”蕭玉珠輕描淡寫,眼睛往大門看去,見那死死盯著她的兩個婆子這時因他的到來躲到了門後,她冷冰冰地一笑,重又調轉到了狄禹祥身上,“老太君摔倒了,看樣子摔得不輕,大夫剛進去不久。”
“怎麼摔倒了?”狄禹祥摸著她的手皺了眉,“不成,你身子是冷的,得加件衣裳,進屋去罷。”
“沒事,過一會就會沒事。”因他的急切,蕭玉珠終於笑開了臉。
她人是笑的,但眼睛裡浮出了淚光,裡面有著無法掩飾的悲傷。
狄禹祥從沒見過這樣的她,他的妻子自一嫁進來,對他所展露的全是溫暖平和的笑容,就算是生氣,她都是隱而不露的。
可她現在,就好像全身都在哭。
“珠珠……”狄禹祥皺了眉,聲音裡全是不解,“哪不舒服?“
“大郎,”蕭玉珠長吸了一口氣,她覺得她再不跟人說說話,她就快要撐不下去了,她胸口就像被壓著一塊巨大的石頭,每一次呼吸都像是被巨石壓了一次,重複了又再重複,她拉著他站在了大樹靠牆的裡側,讓樹身擋了他們的身子,竭力平靜地笑著道,“我有沒有跟你說過,我小時候很聰明?”
狄禹祥搖了頭,摸了摸她冰冷的臉,“沒有說過,你從不跟我說你在蕭府的事,更何況是你的小時候。”
“我小時候真的很聰明……”蕭玉珠合上他撫在她臉上的手掌,也許是他從沒有讓她失望過,也許她這一刻真的需要眼前她喜愛的人聽她說說話,“我五歲的時候,就能背百首童謠了,你說我聰不聰明?”
“聰明。”狄禹祥看著她淚水越來越多的眼,他的心也似被她的淚水堵住了一般窒悶,但他知道這時候不是逼問她發生了什麼的時候,她想說,他自順著她的話往下講,“然後呢?”
“我記性很好……”蕭玉珠抬頭眨了眨眼,“我記得自打小的很多事,誰說過什麼,做過什麼,誰對我好,誰對我壞,我從來都不會忘掉。”
“嗯,這個我知道,”狄禹祥笑著低頭,擦去她眼邊的淚,“所以我從不敢對你不好,從不敢對你說假話,就怕你記著了,以後不對我好。”
蕭玉珠這下聽得快要哭出來了,她仰著頭,眼淚越流越大,聲音也越來越哽咽,“你知道我哥哥嗎?”
“我知道,舅兄名知遠,字子高,那字還是當年你外祖康公取的。”這是他們成親兩年多來,她第一次在他面前提起她少年時不告而別的兄長。
“我小時候就是在他的背上長大的,他力大無比,揹著我都能爬樹,夏天熱了,他給我打扇,小時候我性子倔,不喜歡他走路走在我前面,他要是超了我,我就會很生氣……”蕭玉珠這一次是真正的哭了出來,眼中的淚如雨下,“我生氣了,他就會蹲下來喊哥哥不對,妹妹罰我……”
“打小我要什麼,他都給我,都給我……”蕭玉珠哽咽得連聲音都發不出了,她張著嘴無聲地乾嚎著。
狄禹祥被她哭得連呼吸都滯住了,無視這是在光天化日的外面,他緊緊地抱住了她,輕聲地安撫她,“噓,珠珠,我的好珠珠,我知道了,我以後把舅兄找回來還給你,別哭了,啊,乖,別哭了……”
“可是,有一年,哥哥就走了……”蕭玉珠緊緊地抓住他的背,竭力讓自己把話全說出來,“祖母罵爹爹沒用,罵外祖和舅舅一家死得好,罵我娘是個低賤的女人,說我註定跟我娘一樣低賤又愚蠢,嫁不到好丈夫,哥哥自那一天後,他就走了,他連一句告別的話都沒有說,留下一封信就走了……”
“後來,我們怎麼找他都找不到,娘死了,爹也就跟死了一樣,幾年後連吃東西都吃不出鹹淡來,他以為我不知道,可是,我怎麼能不知道?有什麼是瞞得過我的,還有哥哥,我的哥哥,自那天后就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