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也小聲嘟囔了一句,「不該聽話的時候,反而挺聽話。」
屋子裡面的燈關了一半,留了一個洗手間的小燈,兩個人窩在床上睡了這幾年最踏實的一個覺。陸也這次倒是沒踹人,乖乖窩在方一池懷裡,咂了幾下嘴,難得睡得老實。
第二天一早,床頭不知道是誰的手機一直在響,簡直就是連環奪命call,半秒都沒歇著。
「阿池啊,你接電話。」陸也翻了個聲,小聲嘟囔著,眼睛都沒睜開。
方一池摸了半天才拿到枕頭底下的手機,啞著嗓子說:「誰啊?」
「誰?方一池!!你看看幾點了!全校就剩你和陸也了!」電話那頭的老趙對著話筒喊,隔著半個床陸也都聽到了。
方一池是從床上蹦起來的,像彈簧似的,嘴裡面一直說對不起,現在就過去。
隔著電話他都能感覺到老趙同志氣的頭頂冒火的樣子。
「小也!!」方一池一邊套褲子,一邊對著床上的人喊。
陸也聽到喊叫聲,蹦的比他還高,在床上愣了兩秒鐘,「幾點了?沒定鬧鈴嗎?」他說話的時候整個人還是迷迷糊糊的。
「我以為你定了。」方一池在浴室沖臉。
「哎呀,我以為你定了。」陸也邊套衣服邊說,衝到洗手間灌了幾口漱口水,嗆得他出了門還在咳嗽。
「這領帶怎麼系啊?」方一池白襯衫上面的領帶被他綁的像個三年級小朋友帶的紅領巾似的。
「我來!」陸也褲子繫了一半,吊著褲繩站在門口給方一池打領帶。
方一池倒也沒閒著,伸手給他系褲子。
兩個人這種默契又詭異的姿勢維持了兩分鐘,陸也推了一把方一池的後背,「快走快走!」
「好好好。」方一池衝出門又沖了回來,揣起桌子上的手機朝電梯口沖。
老趙還真沒嚇唬他們,滿操場的腦袋整整齊齊的排了幾隊。老趙見了他倆像看見了救命稻草似的,扶著方一池肩膀就朝主席臺推。
「想好說什麼了嗎?」老趙邊推邊問。
「沒有吧。」方一池吞吞吐吐的說,突然被老趙拍了一下後背,動作還不輕。
「怎麼滴,現在都走這種閒散不羈的風格了是吧,幾年的規矩都白定了。」他嘆了口氣,「快上去吧。」
一班本來排的是第一個上臺,結果現在變成了最後一個。
臺階樓梯上就剩下兩個人,方一池站著倒是絲毫沒又慌張,倒是老趙在下面慌的不行,一個勁的搖著陸也問,「他準備了沒?」
「應該準備了吧?」陸也一句話說成了疑問句,老趙臉都青了,站在隊伍前面扶著額頭。
剩下的幾個班講完了話,全部整齊的穿著白襯衣坐在臺上,手裡全部拿著演講稿,唯獨一個方一池,手上是空的,腦袋也是空的。
「咳,那個,我是一班的。」方一池站在臺上揪了把領帶,咳了好幾聲。老趙在下面扶著額頭嘆氣,腦袋恨不得鑽到旁邊陸也的懷裡去。
鑽到地裡也行。
「今天,咳,天氣不錯。」方一池掃了一眼臺下,看見陸也在後面低著頭笑得肩膀在抖。
臺上的扶正了話筒,終於說了句正常話,「我沒準備稿子,當然也不需要。」
臺下的人抬頭看著他,看上去眼神裡有點迷茫。
方一池呼了口氣,「這三年來,我一直覺得青春這個東西像個停站牌,經過了,看到了,就夠了。」
「但我後來在這個地方看見了一群人,他們熱血,可愛,莽撞,有時候倔強的讓人生氣。」方一池頓了好幾秒,看了一下一班,「他們拉扯著,給我黏上了千萬種情緒,突然讓我覺得,這個世界,原來美得讓人發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