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皺著雙眉,右手食指習慣性地在書案上畫著圈圈,並且速度愈來愈快。
罷了,當中內情,還是待日後他再仔細打探。
為著邊境衝突一事,朝臣們爭論不休,有的嚷嚷著必須予以重重的還擊,好教北夏人知道大梁的厲害;有的卻建議兩國還是以和為貴,莫要輕易點燃戰火,免得又使生靈塗炭。
主戰派和主和派的爭論一日比一日激烈,如此爭論了半月有餘,朝臣們卻發現馮太后始終沒有表示過任何意見,且像是在等待著什麼。
大司徒尹德璋思量半晌,出列道:「如今朝野上下為著該如何應對此事爭論不休,臣不才,還請太后示下。」
馮諭瑧沒有回答他,目光望向大殿門外,忽地微微一笑:「來了。」
來了?什麼來了?朝臣們百思不得其解,卻見有內侍急急進殿來:「啟稟太后,大將軍上官遠緊急奏報。」
「呈上來!」
聽聞是上官遠的急件,朝臣們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巴巴地望著已經呈到了太后手上的摺子。
「太后,如今邊境情況如何?」尹德璋試探著問。
馮諭瑧合上摺子,平靜地道:「北夏軍撤退百里,悉數賠償大梁損失。」
朝臣們均是一愣。
這個結果可是比他們想像中的要好得多了。
「這是怎麼回事?北夏這回怎的服軟了?」尹德璋不解。
馮諭瑧望了連翹一眼,連翹心神領會,將那摺子遞給了他。
「上官遠奏請之事,哀家準了。剩下的,尹卿,便交給你了。」
「臣遵旨!」
朝會散去之後,連翹見主子心情頗好,不禁好奇地問:「上官遠是怎麼辦到的?」
馮諭瑧靠著軟墊,舒服地吁了口氣,聽到她這般問,笑道:「北夏太子半月前暴斃,北夏王年老,如今又死了太子。再加上上官遠的赫赫威名……」
連翹一聽便明白了。
朝中內亂,爭權奪勢,自然無暇他顧,更不願引來一頭暴怒的雄獅。
「太后是一早便知道這個結果了麼?」
馮諭瑧這回卻沒有回答。
連翹體貼地沒有再問,見玲瓏捧著一疊摺子進來,問:「又是南安王妃與大長公主她們請安的摺子?」
「其他人的倒是請安摺子,只是南安王府的卻不是。是南安王爺與王妃恭請太后駕臨王府,觀賞折玉雪曇千年一開花的奇景。」
馮諭瑧驚訝極了:「折玉雪曇長於冰天雪地之間,本就極其罕見,這南安王竟有此等本事在京城種活此花?」
連翹意味深長地道:「只怕賞花是假,賞人才是真。」
馮諭瑧啞然失笑。
「不管怎樣,哀家倒真想看看奇花千年一開之景。」
「那連翹便去安排。」連翹應了下來。
「輕車簡從去一趟便可,切莫驚動旁人。」馮諭瑧囑咐。
雖然馮諭瑧沒打算驚動旁人,但一直死盯著南安王府一舉一動的永和大長公主,到底還是看出了端倪,一時大恨。
「這糟老頭子,盡會耍心眼,竟然打算把太后請到府裡來!」
唱曲替她解悶的孫公子聞言便道:「這可不妙啊!若太后真的去了南安王府,萬一瞧上了王府裡哪一個人,那咱們府上豈不是又錯失了機會?」
永和大長公主愈發惱了:「正是!糟老頭子奸詐得很!這種招數都想得出來,也不知他是怎麼說動了太后。」
「大長公主怎知太后便會應他所請呢?」孫公子不解。
永和大長公主冷笑:「若是太后不答應,糟老頭子能笑得這般高興?怪道昨日我見他走路都帶風的,原來竟是使了陰招!可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