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t>
紫藤雅苑
辛桃馥是被一個叫班子書的人送來紫藤雅苑的。
班子書是殷先生十分信任的助理。一個重要的原因是,殷先生與班子書自小一起長大,他們算得上是遠親。班子書很小的時候就被送到殷家,職責是“陪太子爺讀書”。這個“太子爺”指的當然就是殷叔夜。
班子書的年齡和殷叔夜相仿,但給人的感覺很不一樣——起碼給辛桃馥的感覺不一樣。
當辛桃馥還不熟悉殷叔夜的時候,就能知道這個人相當不凡。那個時候的辛桃馥還不懂得認衣服的價格、佩飾的華貴,他只是從生物本能上的被殷叔夜那種強烈的雄性氣場所震懾。即便殷叔夜溫柔帶笑,露出的也是獠牙。
而班子書則不然,即便辛桃馥後來知道班子書也是一名世家子,作為“天子近臣”,也是大權在握,但辛桃馥仍不會把班子書看作一個“需要畏懼的人”。
也許因為班子書眉目太過清秀,氣質非常文弱吧——辛桃馥曾聽過一個形容,便是班子書是“穿西裝的寧採臣”——辛桃馥被這個形容之貼切所驚豔:不錯,不錯,就是這個感覺。
班子書送辛桃馥到紫藤雅苑,並給他簡單地介紹了雅苑的管家:“這位是陳叔,殷家的老人了。是一個很妥帖的人,有什麼需要,儘管跟他說就是了。”
陳叔滿臉褶子,眼珠灰濁,看起來確實是個“老人”,他朝辛桃馥笑道:“辛先生您好,有什麼需要的話可以盡情吩咐。”
辛桃馥略為拘謹地點點頭。
班子書又道:“先生晚上會過來用餐。”
聽到這句話,陳叔後背都緊繃了幾分:“是的,我會安排好的。”
辛桃馥比陳叔更緊繃,連帶著呼吸都不順暢了。
殷叔夜來得有點兒晚。
但他什麼時候來,晚餐就什麼時候開始——這似乎是紫藤雅苑所有人的共識。陳叔連意思意思的“要不要等先生”“辛先生您餓嗎要不要先吃點東西”之類的話都沒問。
辛桃馥等得有些餓,也不敢有怨言,只是私下在臥室裡偷吃了兩包零食墊肚子。
大約到晚上差不多九點的時候,陳叔敲響了辛桃馥的房門。辛桃馥猶如一個在臥室裡偷吃零食被家長敲門的屁孩般心慌,匆忙將零食包裝放在不顯眼的地方,一邊拿紙巾擦手抹嘴,一邊應門。
他開門後,便見陳叔帶著服務性質的笑容說:“先生快到了,請下來一起等候吧。”
“好,好。”辛桃馥點了點頭,說。
辛桃馥本想換一套衣服,但又覺得這兒已是自己的“家”了,如果把家居服換成能出門穿的衣服才奇怪吧?
因此,他穿著家居服和拖鞋隨陳叔下樓。
陳叔看到辛桃馥這副打扮,不著痕跡地皺了皺眉,但並沒有多說什麼。
辛桃馥站到了今天白天傭人們和管家站著恭候自己的地方。
只是,他從“被恭候的人”變成了“恭候的人”罷了。
辛桃馥小聲問:“陳叔,您怎麼知道先生快來了?”
陳叔說:“現在通訊很發達,辛先生。”
辛桃馥懷疑自己好像被嘲諷了,但陳叔的語氣和表情都很客氣,辛桃馥不能說什麼,否則倒像是他這隻金絲雀進籠子第一天就對老人家挑毛病,實在是不佔理的。
辛桃馥閉上了嘴,與女傭們以及陳叔站在洋房外的石階上。
夏末初秋,站久了便有些涼,辛桃馥嫌自己穿得有些單薄,但卻又不敢提出要回去穿衣, 便只得跺跺腳摸摸手臂地保暖。身邊的女傭和管家卻好像全然沒留意到辛桃馥的瑟縮之態,都是一本正經猶如“望夫石”一般定在那兒恭候即將到達的先生。
晚風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