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關大舅去的是京城,投奔的是親家秦柏與牛氏,那麼她想要把女兒嫁到京城的好人家,可能還沒什麼底氣,需得再花些心思才行。但如果關大舅投奔的是吳少英,她對吳少英有養育之恩,跟過去了,與做老封君又有什麼不同?吳少英不肯娶關芸娘,那總能幫關芸娘牽線做媒,說個做官的好人家吧?她年紀大了,也不指望能享幾年富貴,但總要給兒女孫子謀個好前程,才能安心。
關老太太又纏上了吳少英。吳少英卻勸她:“姐夫的信,您已經看過了。他心裡正惱表妹呢。您還是在老家這邊把表妹嫁了吧,否則帶到京城也好,去了金陵他們秦家老家也好,叫姐夫知道,還不知他會如何整治表妹。這又何苦?您明明知道表妹都做了什麼虧心事,怎麼還好意思再借著秦家的名義給她尋好人家?您從前總說是姨父把表妹寵壞了,您又何嘗不是慣她慣得厲害?她這樣的性情,在老家這樣有父老鄉親們看著,即使犯了錯,大家夥兒也會看在姨父的份上,對她多有容忍。若真帶到京城或金陵那等到處是達官貴人的地方,再得罪了人,我只不過是個芝麻小官兒,斷護不住表妹的。到時候表妹有的是苦頭可吃。您細想去吧,別一時糊塗,以為是對錶妹好,卻害了她一輩子。”
關老太太被唬住了,不由得開始糾結。
她還沒糾結完呢,吳少英這邊已經招呼了虎伯父子,帶著關蓉孃的棺木,裝車起行,往蜀地進發了。
虎伯如今回頭想想,都覺得吳少英聰明,沒有帶走關家任何一個人,就把關家人給安撫住了。只是如果關大舅真要帶著一家老小到金陵來投奔他,又該如何是好?說來都是為了讓移棺能順利進行,他才做出了這麼大的犧牲。虎伯也知道吳少英吃過關家不少虧,心中對他很是同情。
虎伯嘆息著對秦柏說:“侯爺幫著想想辦法吧,還是別讓關家來拖累吳少爺的好。他一個人也怪不容易的,關家若真的來了,舅爺還好說,就怕那關二姑娘不死心,親家太太又出夭蛾子。”
秦柏撫須微笑:“不必擔心,我心裡有數。你這一路辛苦了,先下去歇息吧。”
虎伯父子一告退,秦含真就忍不住對秦柏說:“祖父,您是怎麼想的呢?難道真要把外祖母和大舅一家接到京城去,或是到金陵來?不管是哪一種,我對大舅……還有外祖母沒什麼意見,只是不想讓小姨也過來。她要是來了,一定沒有好事!她那樣的人,憑什麼嫁到做官的好人家去呢?”
其實她對自家外祖母也有點意見,只不過做外孫女的不好說這樣的話罷了。
牛氏也對秦柏道:“我也覺得關家還是留在米脂的好。尤其是他們家二丫頭,很不象話。她還想借著我們家的名義去攀好親事?若嫁出去後在夫家惹了禍,豈不是連累了我們秦家?沒這樣便宜的好事!她當初差點兒就壞了她姐姐名聲呢,如今也好意思沾她姐姐的光?!”
秦柏微笑道:“你們不必著急。少英斷不會做沒把握的事。他既然能開這個口,可見心裡是有數的。”
吳少英確實一向辦事靠譜,但他畢竟受恩情所縛,怕是很多事都不方便去做的。
秦含真小聲提醒:“大舅要是出來了,家裡誰照顧呢?小姨總要出嫁,外祖母年紀大了,沒人在身邊侍候是不行的。如果大舅把外祖母也帶來了,那外祖父的墳怎麼辦?外祖母連母親的靈柩都捨不得放走,難道就能丟下外祖父的墳?”這事兒就沒完沒了了。
牛氏立時心領神會:“對啊。就算他們一家捨得親家老爺,關家族裡也沒那麼好說話。他們走了,關家還上哪兒顯擺咱們這一門親戚去?況且親家太太那個身體,也不是能撐得住長途跋涉的樣子,可別在路上出什麼事才好。”
說話間,外頭報說吳少英過來了。牛氏連忙坐正了身體:“來得正好。快叫他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