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去書房再看一會兒文章。今日族學裡幾個年紀大些的晚輩把新作的文章送來給他批,他得幫著瞧一瞧,明兒好去學裡指點指點他們的功課。
眼見著祖父離開了,秦含真才坐到祖母牛氏身邊,小聲問她:“祖母,您是不是覺得沈家姑娘脾氣太軟了?”
牛氏道:“不光是太軟了,我是覺得她這樣能管家的嫡長女,性子不該這麼柔順。這哪裡象是立得住的模樣?可族長太太說過,她管家是管得很好的,也從小就是這樣的性情。她母親在世時,也是族裡有口皆碑的賢良婦人,教兒女教得極好,管家也是一把好手,人人都挑不出錯兒來的。因此她去得早了,合族都惋惜不已。但方才聽你這麼一說,他家還有個庶女,性情那般浮躁,也不懂規矩,若沈姑娘的母親真是個賢良婦人,怎麼就沒好生教養這個庶女呢?還有他們家裡,兒子都是嫡出的,既然有庶女,那定然有妾,還能這麼巧,個個兒子都是嫡的,只有一個女兒是庶?我看沈姑娘的母親也有些心計。我不怕那些真賢良,真柔順的,我還盼著有那樣的媳婦呢。但若只是表面功夫做得好,實際心裡一肚子小九九的,就不適合咱們家了。”
秦安膝下早有一對兒女,雖說如今記成了庶出,但也是秦家的骨肉。萬一娶個有心計的媳婦來,對這對兒女不利,豈不是叫牛氏心疼死了?
秦含真恍然大悟。仔細想想,小沈氏的庶妹當著那麼多人的面踩她,她都一副沒事人的模樣,只一味柔順和氣。旁人自然看她庶妹不好,覺得她脾氣好了,也更樂意與她親近,反倒疏遠了她的庶妹。這就是對比的結果了。
不過,這也許只是她們推測而已,未必做得準。
秦含真便勸牛氏:“既然祖母心有疑慮,那就算了。沈家不成,還有馮家,還有其他許多人家。江寧若沒有合適的,也許京城有呢?咱們並不急的。”反正秦安身邊又不缺女人,不是還有個金環嗎?
牛氏卻又有些捨不得:“你不知道,沈家實在很好。比起京城裡的大戶人家,他們更與咱們這樣的人說得來話,但家裡子弟讀書又有出息,將來與你二叔相互照應,也是個助力。你爹和你二叔只有兄弟兩個,長房兩兄弟雖好,到底不是一起長大的,情份上總差了些。況且你祖父也說過,外戚是沒法做高官的,如今咱們靠著皇上、太子,還能過得舒舒服服的,可說句犯忌諱的話,這靠山能靠幾年呢?你們小一輩的怎麼辦?你們的兒女又怎麼辦?我總要為日後多想一想。若有一門實惠的姻親,比自家子弟出息也不差的。”
秦含真萬萬沒想到會從祖母嘴裡聽到這樣一番話,真是大為意外。不過牛氏她老人家能有這樣的見識,自然是好事。
秦含真便勸她:“既然是這樣,祖母就再看一看好了。心中有疑慮,那就把疑慮都解決了,才能安心。也許是咱們誤會了,也未可知。相看嘛,也不是見一面就能決定下來的。誰家娶媳婦不是看上幾十遭,拖上一兩年的才能定下?這是結親呢,是一輩子的大事,馬虎不得。”
牛氏點頭:“正是。”隨即笑道,“其實也不光是為了你二叔挑媳婦。若是有合適的,還可以說給你少英表舅。你爹早說了,讓我們幫你表舅說親,別叫他自個兒去操持,他在這些事上素來不上心的,還不知道會挑中什麼樣的人呢。咱們出面幫著辦了,也省得你外祖母那邊出什麼夭蛾子。”
秦含真聞言不由得一驚。
牛氏卻沒有察覺,她想了想:“下回咱們家裡開個小宴好了,把沈家姑娘和馮家的姑娘都一併請過來。也叫梓哥兒與她們見一見,看哪個與梓哥兒更合得來。”
秦含真提醒她:“祖母,弟弟如今改名叫謙哥兒了,您怎麼忘了呢?”
牛氏不由得捂口,笑道:“平日裡叫慣了,一時忘了改口。”
秦含真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