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簡道:“兒子也不知道是哪一個。趙賢弟本是客居,哪裡認得咱們家的人?不過是替三叔祖不平,隨口說一聲罷了。三叔祖身邊的虎伯大約是知道的,可他不肯開口,我們也沒法追問。三叔祖仁厚寬宏,不願跟幾個下人一般見識。可咱們知道了這種事,總不能當不知道吧?寬縱了這一回,底下的人說不定還以為咱們長房不把三叔祖當一回事呢,日後只會越發沒規矩起來。將來惹惱了三叔祖,祖母怪罪下來,除了母親,還有誰能擔這個責任?”
姚氏被兒子提醒了,忙道:“正是呢。這不是小事,一定要查出來,好好教訓一番才對!”
說罷她便吩咐玉蘭,去打聽昨日去清風館的下人裡,到底誰這麼沒規矩沒眼色。她倒不怕查不出來,那麼多人在場,總會有人聽見的。
玉蘭應了一聲,轉身見婆子們送食盒進了門,玉蓮、玉梅兩個接過食盒,開啟蓋子,將裡頭的菜一樣樣放到桌上,她忙走過去幫著擺放筷箸。玉梅放下兩碟子菜,抬頭笑道:“依我說,奶奶也不必叫玉蘭去查,明擺著的,除了常旺,還會有誰呢?聽說他們兩口子昨兒也去了清風館,回家後跟旁人說了好些看不上三老爺三太太的話呢,說三老爺雖也是侯爺了,卻還跟以前一樣窮酸,他們巴巴兒地跑去磕頭道喜,竟然連個厚些的賞封兒都沒有,小氣巴拉的,沒個侯爺樣子。”
姚氏臉色一沉:“常旺?他果真說了這樣的話?”常旺是她從孃家帶來的陪房,卻是她母親王氏的陪房之子,從小兒侍候她,也算是心腹了,現管著她屋裡衣料針線上的採買,在她面前一向表現得很老實。他會在外頭公然說出這等狂妄的話來?
玉梅卻是有恃無恐:“奶奶只管叫人打聽去,許多人都聽見了。有人勸他們夫妻倆收斂著些,別給奶奶惹禍,常旺還不依呢,說他是王家出身的,又得奶奶看重,不過是說兩句閒話,有什麼大不了的呢。”
玉蓮在旁推了她一把,小聲說:“你少說兩句吧。”
玉梅瞥她一眼,沒理會。她早就看常旺兩口子不順眼了,什麼東西!只因她前些日子一時不慎,惹了三老太太,二奶奶略晾了她兩日,不過是做做樣子罷了。常旺家的居然就把她當成了軟杮子,竟敢打算來求二奶奶,為他們的兒子討她做媳婦!他們家的兒子長得醜不說,人又胖又懶,一點兒本事沒有,還吃酒賭錢無惡不作,長到現在二十出頭了還沒娶到媳婦,如今竟敢癩蛤|蟆吃天鵝肉了!看她不把他們一家踩落泥地裡,叫他們從此無法翻身!
玉梅平日裡脾氣不好,姚氏對她的話也是半信半疑,只看玉蘭。玉蘭素來是個公道人,坦白承認:“常旺兩口子平日裡確實有些言語不當之處。我也說過他們幾回了。到底是奶奶從孃家陪嫁過來的,比別人更體面些,我也不好說得太多了。”
什麼不好說得太多?直說常旺夫妻不肯聽她話就得了。
姚氏的臉色很不好看,玉梅卻似乎還覺得不足,添油加醋地道:“他們夫妻二人素日是慣了的,在奶奶面前裝老實樣兒,到了外頭,不知有多囂張呢!別說這才回京城的三房主子們了,連三奶奶他們都沒放在眼裡。三奶奶屋裡的瓶兒,去年就來鬧過了,是玉蓮好說歹說把事情抹平過去的。奶奶還不知道呢。”
玉蓮飛快地橫了她一眼。姚氏已經移過視線來:“怎麼回事?”
玉蓮見沒法遮掩了,才上前回稟道:“去年八月裡,府裡發下去的新料子,有兩塊是三奶奶中意的花樣,一樣是彈墨的,一樣是青金色的,早就說好了是要送到聽雨軒去的。那時三奶奶生日快到了,這料子正好給三奶奶做生日時穿的新衣。誰知三奶奶前腳剛走,後頭常旺家的就進來了,把那兩塊料子拿了去,說是王家七姑奶奶快要出嫁了,她也到了做生日的時候,說不定就是在家過的最後一個生日了,王家打算大辦。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