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求饒的聲音。何氏虛脫地倚在炕邊,無力地吩咐:“泰生家的,給我倒碗茶來。”她都快渴死了。
泰生嫂子一邊哭,一邊倒了茶給她。她一嘗,卻是冷的,狠狠瞪了泰生嫂子一眼。
後者哭道:“奶奶,咱們出去了這半晌,屋裡哪裡還有熱茶?侍候的人又都被關起來了,茶爐子在鄰屋。您要喝熱的,只能叫外頭的人給咱們燒水,可她們如何能答應?”
何氏咬牙,將杯子往炕桌上一放,冷哼道:“罷了,且忍一回氣。等到哥哥把我救了出去,我再做計較!”
泰生嫂子哽咽著安撫她:“奶奶放心,金環機靈,跑得又早,這會子定然已經逃脫了。若是她一路順利,天黑前就能到縣城。只要舅爺回來,聽她一說原委,必會來救奶奶的。等回到大同,奶奶就再也不用害怕老爺、太太了!”
何氏冷笑。回到大同又如何?她還得說服丈夫秦安頂住父母嚴令,保護好她與她的兒女才行。不過,對這個早已被她握在手心的男人,她有足夠的信心。
秦家夫婦想要過繼梓哥兒?想要逼她去出家?做夢!她一條都不會答應!今日是她粗心,沒成功滅了翠兒和賣花婆子的口,沒提防桑姐兒那死丫頭多嘴,更沒能把吳少英一招治死了無法翻身,才吃了一回虧。再有下回,誰輸誰贏,還是未知之數呢!
虎嬤嬤處置完,就轉頭回正屋覆命了。她向牛氏回稟:“二奶奶身邊的丫頭婆子,除了金環,全都關在西廂房了。等問明瞭各人籤的是什麼身契,再作處置。只是金環,聽門上的人說,二奶奶進屋的時候,她就跑出去了,說是二奶奶打發她去村裡買些東西,至今不見蹤影,怕是跑了。太太打算如何發落?”
牛氏不以為然:“跑了就跑了,一個丫頭罷了。本來我就沒打算留她們下來,她自個兒先跑了,我還省事了呢。”
秦含真仰起頭,脆生生地說:“祖母,金環跑的時候,二嬸還沒認罪呢,只怕不是真要跑,是要通風報信去的。”
牛氏這才反應過來:“是了,何氏那個兄長何子煜來時在縣城裡賃了院子住下,雖說他送梓哥兒姐弟倆回大同去了,但院子裡還有人的。”
“不但有人,而且何子煜只怕不日還要回來護送妹妹返回大同。”吳少英插言道,“老師,師母,此人雖然文不成武不就的,但他身邊帶的人卻不是善茬。光是留在米脂聽候何氏吩咐那幾個人,叫他們去殺人滅口,他們就去了,似乎絲毫不覺得這有什麼大不了的,分明都是亡命之徒。雖說他們如今人都在牢裡了,但何子煜身邊卻還有他們的同伴。萬一那些人返回米脂,知道同伴入獄,何氏又要被罰出家,上門找晦氣怎麼辦?老師、師母雖不害怕何子煜胡纏蠻纏,卻須得防備他手下的亡命之徒會傷及家中婦孺。”
秦老先生與牛氏被他提醒了,前者忙道:“少英說的是正理,確實需要防範一二。”牛氏則說:“叫村裡青壯警醒些,若是見到何子煜帶人過來,就趕緊來攔人。”
吳少英又道:“只有千日做賊,沒有千日防賊的道理。對上亡命之徒,萬不可心慈手軟。雖有村中青壯相助,但村民也只是佃農罷了,未必是那些人的對手。我與老師出個主意,那陪齊主簿審訊,見那幾個兇徒雖說身手一般,但身材高大,孔武有力,舉手抬足頗有些軍中士卒的作派,心疑他們是逃兵,又或是軍伍裡犯了錯被攆出來的,沒了營生,才去替人做些見不得人的勾當。這樣的人,身上必有官司,待我請齊主簿出面,審問一二,問出些罪行來,直接把人判了刑。何子煜帶人回來後,也可照樣行事。如此一來,罪人受了懲罰,何子煜也沒了幫兇,自然沒法再威脅老師、師母了。”
秦老先生點頭道:“你這個主意不錯,只是審問時需得仔細些,別冤枉了人才好。”
吳少英笑道:“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