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杏抿抿嘴,笑笑說:“我瞧大姑娘彈琴時的動作很美,象是特別練過的。可這麼彈,她不會覺得累麼?今兒在學堂裡,曾先生指導幾位姑娘琴藝的時候,也沒這樣的動作。”
秦含真回想了一下,確實是沒有:“興許是大姐姐小姑娘家愛美,特地添的吧?這種事看各人高興了,她喜歡,我們又何必多管閒事呢?”
“可是……”青杏頓了一頓,“大姑娘教姑娘指法的時候,都是照著自己的習慣一模一樣地教的。您手上的動作但凡有哪裡跟她不一樣,她還手把手地給糾正了。姑娘別嫌我多心,我是覺得……大姑娘的手法跟曾先生的大不一樣,興許是自個兒想出來的。她用起來確實很美,可也太累人了。姑娘初學琴藝,怎能照著大姑娘的手法學呢?那不是花架子麼?也怪不得姑娘彈了這一會兒,就覺得手上累了。”
秦含真想了想:“是這樣麼?那我小心就行了。下次曾先生上琴課的時候,我仔細留意她的動作,照著曾先生的手法來學就是。”
青杏笑道:“姑娘說得是。曾先生是您的先生,還曾經教過太子妃,琴藝一定在大姑娘之上。您跟著曾先生學,是再穩妥不過的了,絕不會有差錯。”
秦含真聽得古怪,轉頭看向她。難不成跟秦錦儀學琴,會有差錯?
青杏卻已經把頭低了下去,只專心替她輕輕揉捏著手指的關節。
秦含真盯著她看了兩眼,忽然想起一件事。
當初吳少英提起青杏與李子兄妹倆的身世時,就曾說過,他倆本是大戶人家庶出的兒女,只因父親去世,嫡母嫡姐狠毒,為了錢財就把他倆都給賣了,庶子賣到戲班,庶女賣到青樓——吳少英沒有明確說出這兩個字,但秦含真可以猜得出來——這簡直就是要讓他們兄妹倆被踩到泥地裡,永遠也翻不了身的節奏!若不是有深仇大恨,都做不到這一步。其中李子是學武生,幸運地遇上了回鄉的吳少英,被贖出來做了小廝。緊接著,他們又贖回了年紀較小的青杏。自那以後,兄妹倆便一直跟在吳少英身邊侍候了。
照這麼說,青杏曾經在青樓裡待過幾年。這幾年裡,她會不會曾經學過琴藝呢?青樓這種地方,買來長相美麗的小女孩調|教,會不會教詩書,秦含真不清楚,但樂器歌舞肯定是要教一教的,那都是吃飯的本錢。青杏說不定也學過琴藝,是個內行人呢!
秦含真想到這裡,抬頭望望屋裡沒有人,就湊近了青杏小聲問:“你是不是也會彈琴?可是發現大姐姐有什麼不妥了?”
青杏渾身一震,頭一直低著沒抬起來,但秦含真可以看到她的眼睫毛在不停顫動著,顯然,她正在不安。
秦含真一想,就猜出她不安的理由了,便安撫她說:“你別擔心,表舅曾經跟我說過你們兄妹的身世,我心裡有數。你不想讓別人知道,我自然不會亂說。但我還是頭一回學琴,大姐姐一片好意來教我,我也看不出有什麼不妥。你若是知道什麼,只管放心跟我說,我不會隨便嚷嚷出去的。”
青杏稍稍鎮定了一些,抬頭看向秦含真,欲言又止。
秦含真微笑地看著她:“真的不用害怕,那又不是你的錯。我知道,是你們兄妹倆的嫡母嫡姐不好。幸好你們遇上了表舅,已經平安無事了。將來的好日子還長著呢,你不必將過去的不好的經歷放在心上。”
青杏的眼圈瞬間紅了,又低下頭去。過了好一會兒,方才抬起頭來,她的表情已經恢復了平靜,嘴角甚至還露出一絲笑容來:“姑娘寬仁,青杏會一輩子銘記於心的。”
她深吸一口氣,低聲道:“大姑娘想做什麼,我看不出來。但早上大姑娘在曾先生面前彈琴的時候,用的手法跟方才的可不大一樣。若姑娘照著大姑娘先前教的手法練熟了,日後練琴的時候,會很容易覺得疲累,練得多了,說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