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季這一晚睡得很沉,他都不知道自己有沒有做噩夢。其實他晚上還是做噩夢了,只是因為身體太疲憊,加上永安帝及時安撫了他,所以他很快就又睡熟了,甚至記不清自己有沒有做噩夢。
卓季的身體不舒服,起來洗漱吃了早飯後就窩在羅漢床跟永安帝下棋。卓季在卓府的時候一直被忽視,直到他考中了秀才,卓家人才驚覺家中竟然還有一個如此有才的庶子。之後卓逸緻和卓文泰迅速做出決定,把卓季過繼到嫡母賴氏名下,隔年就把卓季作為嫡子送進了宮,為卓淑珍將來入宮做準備。而卓家認為,給了卓季一個嫡子的身份,已經算是對他的補償。卓季在卓府什麼都沒學過,但他聰明,只要他願意,琴棋書畫這些才藝根本難不倒他。
卓季「上一世」小時候上的興趣班就是繪畫。後來放了很多年,重新撿起來也是很快就上手了。至於琴,他常年混跡戲坊酒樓,戲坊裡的哥哥姐姐沒少教他。別說琴,笛子、蕭、琵琶那些樂器他都會。成為雅人後,永安帝給他的賞賜裡就有一把名貴的古琴,卓季閒來無事會撥弄撥弄。卓季的琴藝跟燕宣、嘉貴姰沒法比,但他要彈著唱首歌,那是完全沒問題。
永安帝也是直到這次才發現自己低估了卓季的學習能力。卓季的毛筆字之所以一直那麼爛,很明顯是他心不在那上面。卓季身體不舒服,永安帝就教他下棋。卓季不懂棋,可以說什麼棋都不會下,勉強只會個五子棋。五子棋這種東西在永安帝眼裡那就是孩童玩耍的。
下棋是另一種意義上的鬥智,卓季執黑子,永安帝執白子,兩人邊聊邊下,雖然卓季是單方面的被虐,但兩人間的氣氛卻是十分好。小慧和張弦在一旁伺候著,時不時添上茶水,補上水果、點心。
常敬從外走了進來,稟報:「俍俍,燕雅人來了。」
永安帝蹙眉:「他來幹什麼?」
卓季帶著慵懶的腔調說:「昨天御花園聚會之後,他說要來給臣送些蜀中的茶,臣昨天累了,讓他今天過來。他那麼主動,臣也不好拒絕。」
永安帝把手裡的白子放回棋盒,對常敬說:「讓他過來吧。」
常敬看了眼主子,說:「是。」
常敬出去了,卓季也把棋子放回了棋盒。小慧和張弦抬走了棋盤,拿走了棋盒。卓季靠在軟墊上一動不動,永安帝也沒叫他坐起來。
「陛下,俍俍,燕雅人到了。」
常敬掀起門簾,燕宣小步走了進來,一進來,他先對著皇帝陛下行禮:「侍身給陛下請安。」然後轉向卓季:「侍身給俍俍請安。」
永安帝姿勢隨意地依著靠墊說:「坐吧。」
「謝陛下,謝俍俍。」
小慧把凳子放到燕宣身後,燕宣坐下。這一抬眼,他明顯楞了下,然後迅速收起臉上的驚訝,對皇帝說:「侍身聽聞順伃俍俍喜歡飲茶,侍身得了些上好的蜀茶,給順伃俍俍送過來。」
卓季一身素色常服,頭髮綁成一條大辮子,身上沒有佩戴任何首飾,只除了手腕上的蜜蠟十八子手串,在皇帝面前還很沒規矩地窩在羅漢床上。燕宣嚥下心頭深深的嫉妒,臉上是全然的恭敬。
卓季:「謝謝了。」
燕宣示意閔樂,常敬從閔樂的手裡接過茶盒。燕宣道:「俍俍您嘗嘗看,若喜歡,回頭侍身得了,再給您送過來。」
「好。」
燕宣又雙目含情地看向皇帝陛下,站起來說:「侍身不知陛下在此,未給陛下備上一份,請陛下恕罪。」
永安帝淡淡道:「不知者不怪。順伃今日身子不適,你無事便回吧。」
燕宣臉上的溫柔淺笑頓時僵住,卓季:「辛苦燕雅人跑這一趟了。」
燕宣迅速調整好面部的表情,說:「俍俍身子不適,那侍身便告退了。改日侍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