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喜的手顫了下,張弦把雙腳放進盆中,說:「你這一晚上的心思都不寧,我是你師父,你瞞得過別人,瞞不過我。」
馮喜的眼眶紅了,張弦:「怎麼?」
馮喜吸吸鼻子,給師父洗腳,低聲說:「師父,您說俍俍怎麼能那麼好呢?這宮裡也不是沒有對奴婢們好的主子,可和俍俍一比,那也不過是打得少些,罵得少些。可再好,那也是奴婢。俍俍就不一樣,俍俍不把徒兒當奴婢、當閹人。」
馮喜抬手擦眼淚,「師父,欺負俍俍和對不住俍俍的人,徒兒一個都不會放過!」
張弦抬腳就踢了馮喜一腳,馮喜一屁股坐在地上,驚嚇地看著師父。張弦低聲:「你別給俍俍添亂!欺負俍俍和對不住俍俍的人,咱們自是不能放過,但那要看是什麼人!要看是什麼事兒!史芳雲和燕宣那種的,必須死!宮中的某些個貴主,能嗎!」
馮喜蹲好,繼續給師父洗腳,認錯:「徒兒錯了。」又吸了吸鼻子,馮喜的聲音啞了幾度,「師父,俍俍跟陛下說,這宮裡除了王保他們幾個,就咱父子倆跟俍俍最貼心了。」
張弦的眼睛瞪大,滿是愕然。
馮喜擦眼淚:「俍俍說師父您要伺候陛下,要做差事,偶爾還要受俍俍的指派,說您不是超人。師父,什麼是超人?徒兒不懂,但徒兒知道俍俍是在給師父您求情。俍俍說定是下頭的人過於謹慎,所以才耽擱了,要陛下不要怪您。」
張弦垂眸,遮掩住眼中的情緒。
馮喜帶著濃濃的鼻音繼續道:「陛下生氣,是因為皇貴姰俍俍做了那事,也是因為……」馮喜更壓低聲音,「陛下說,貴妃娘娘懷的是雙胎,卻是要俍俍來求情。」
張弦抬眼,看到師父的表情,馮喜:「師父,您知道?!」
張弦輕聲:「萬歲今日去毓嫻宮問罪,沒避著我。」
馮喜:「師父!這萬一叫那些大人們知道了,肯定會編排俍俍的!徒兒聽陛下那意思,俍俍不僅給貴妃娘娘求情了,陛下似乎還應了俍俍。」予。溪。篤。伽。
張弦:「慌什麼!萬歲是答應了,但萬歲也有安排,不會讓他們把髒水潑到俍俍身上。何況你當隋國公他們是幹什麼的?前朝不知多少大人打心裡敬佩俍俍呢,最多也不過是有人上個摺子彈劾一二,也就不了了之了。若貴妃生的是龍鳳胎,或兩個都是公主,那就更沒什麼事兒了。你要注意的還是宮裡的一些人。陛下要的是穩,鄲陽宮穩,俍俍才能無後顧之憂。那些不願意鄲陽宮穩的,才是你我要對付的。」
馮喜受教地用力點頭:「徒兒知道了,剛才是徒兒想岔了。俍俍還說了一事,徒兒有些怕。」
「什麼?」
馮喜咬咬嘴:「俍俍說,他除了自己的命,除了一個約定,他什麼都不在乎。然後陛下就讓徒兒退下去了。師父,俍俍為何什麼都不在乎?那個約定,是什麼?您知道嗎?」
卓季是宿慧者的事,心知肚明的只有永安帝、太后和張弦。林奕、林燮山知道他不凡,但永安帝並沒有很直接地告訴他們卓季是宿慧者。即便是小慧和常敬,也只是察覺,並沒有親耳聽主子說過宿慧者的事。卓季有時候在馮喜面前說話不避諱,但馮喜其實也和常敬他們一樣,知道俍俍來歷不凡,卻是不知宿慧者一事。
張弦:「俍俍不是一般人物,你莫問,你就當俍俍是天上下凡的仙人,無所不知。至於約定,怕是俍俍與陛下間有什麼約定吧,那也不是你我能打聽的。你過來。」
馮喜起身湊過去,張弦跟他耳語幾句,然後說:「俍俍不喜陰謀算計,王保和原秀他們也只能守著翔福宮,不能做太多多餘的事兒,你自己心裡要有個計較。」
「徒兒明白!」
※
隔日一早,永安帝上朝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