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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上的事哪能都如你願,你是皇帝也不行。’
梁燁全身溼漉漉地坐在地上,攥著一團泡得稀爛的宣紙,傷口疼得他幾乎快要喘不過氣來。
“充恆。”他轉頭看向旁邊的少年,“我不想當皇帝了。”
充恆兀得紅了眼眶,使勁吸了吸鼻子,“哥,你想幹什麼就幹什麼,我會一直跟著你。”
形容狼狽滿身是泥的梁燁衝他笑得很燦爛,“我不要你,我要王滇。”
充恆手足無措地望著他。
梁燁抬手按在了他的腦袋上,糊了他滿頭髮的泥巴,“別跟梁寰學,動不動就掉眼淚。”
充恆使勁擦了擦眼睛,“我要跟著主子。”
“以後不是你主子了。”梁燁懨懨地看著周圍漆黑又高大的宮牆和頭頂上被宮殿割出來的稜角分明的天空,帶著倦意道:“等事情都了了,離開皇宮,去幫我和王滇看看大梁外面的天。”
安定十九年,盛夏。
梁燁拍了拍手上的泥,轉頭看向推著棺材的充恆,“依山傍水,師父來了都得說這地方風水好。”
充恆氣喘吁吁道:“主子,這是店家能打出來的最大的棺材了,沒你想要的那種大的。”
梁燁略帶嫌棄地拍了拍黑漆漆的棺材,“也行。”
充恆欲言又止地望著他。
“皇陵太吵,朕和王滇都不喜歡。”梁燁將鏟子一甩,徑直插進了泥地裡,看著那大棺材落在了坑底,叉著腰美滋滋道:“朕和王滇兩個人夠住了。”
充恆又很不爭氣地紅了眼眶。
梁燁將兩件破破爛爛的龍袍扔在了棺材裡,皺眉道:“泡了水不知道會不會爛得更快。”
“可能會吧。”充恆陪著他蹲在坑前。
梁燁沉默了良久,將從荷花池裡找出來的那些零零碎碎的東西全都扔了進去,連同自己的軟劍和喜歡的兵器,兩隻小烏龜老老實實地趴在了龍袍上,旁邊是兩枚銅錢和兩塊一模一樣的玉佩,鮮紅的穗子在陽光底下格外漂亮。
“讓它倆看著東西。”梁燁勉強滿意,低頭看了眼手裡的兩枚金戒指,捏了捏,沾上了手裡的泥。
“這個髒了,王滇喜歡乾淨。”他將戒指攥在掌心,轉頭問充恆,“要不我留著?免得王滇知道又跟朕吵。”
“好。”充恆起身去拿鏟子,不敢去看他。
梁燁開心地將兩枚戒指收了起來。
黃紙漫天,刺眼的日光灑下來,是座沒有碑的孤零零的墳包。
梁燁盤腿坐在墓前認真的燒著紙,旁邊是滿滿當當的黃紙和祭奠的東西,“朕先燒點存著,王滇嬌氣難養的很。”
荒山野墳,衣冠合冢,也算清靜。
安定十九年,秋。
圍獵廠上少年少女們興高采烈,呼朋引伴,官員攜家帶眷,熱鬧非凡,吆喝聲叫好聲不斷。
梁燁興致缺缺地支著腦袋,對崔琦道:“這秋獵實在沒什麼意思。”
崔琦坐在輪椅上,冷淡地點了點頭,表示深有同感。
安定十九年,冬。
十載山。
皇帝殯天的哀樂聲響徹在大都上空,皇帝本人正興高采烈地跪在三清殿前。
“師父,師叔!”梁燁無視了旁邊試圖勸阻的項夢,“我知道你們在這裡。”
無人應答。
梁燁絲毫不在意,從袖子裡拿出了封信,喜氣洋洋道:“師叔給我留了信,說有難可來太極觀,我現在都出殯了,算不算遭逢大難?”
一句話氣得嶽景明現了身,提劍就要砍死這個孽徒,肖春和跟項夢趕忙去攔,大殿裡一陣雞飛狗跳。
被拂塵抽了個半死的梁燁跪在蒲團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