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瀾盛扶著膝蓋站起來,視線落在墓碑上印著的照片。
身邊人身上自帶一股幽香,與曾經無二樣。
葉瀾盛說:“什麼時候回來的?”
“我每年這個時候都會回來,三年過去,倒是頭一回在這裡遇上你。”
他笑了下,“我不來,今天剛好在北城,就順便過來一趟,看看長草沒有。”
他的語氣吊兒郎當,還帶著嘲諷。
“是為了避免跟我見面麼?”
他扭頭,再次看向身邊的女人。
她變了許多,以往的清純早沒了,現在是成熟的,帶著風情和世故。她臉上只掃了淡淡妝容,唇色很淡,顯得起色不太好,帶著一頂漁夫帽,長髮整齊的分於兩側,微卷。
黑色的連衣裙,腰身除收緊,身上沒有戴多餘的任何一件首飾。
她的目光轉過來,對上他的眼。
只一眼,便能感覺到什麼是物是人非。
人還是那個人,可一切都不一樣了。
葉瀾盛嘴角一勾,說:“難道不該是你避開我麼?相對來說,應該是你更沒有臉面見我。”
姚京茜笑了,“咱們彼此彼此吧。”
“那要一起喝一杯麼?”
“可以啊。”
鬧到天崩地裂的兩個人,還能坐下來一起喝茶,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姚京茜摘下帽子,彎身,伸手摸了摸墓碑上的照片,“錫元,我同他喝茶,你不會介意吧?”
“嘁。”葉瀾盛發出輕嗤,而後轉身走了。
等他走出一段距離,姚京茜仍蹲在那裡,目光定定的看著照片裡的人,眼裡透著恨,透著決絕。而後,她重新戴上帽子和眼鏡,朝著葉瀾盛的方向走過去。
兩人之間隔著很長的距離,一直到墓園大門口位置,都那麼保持著。女人沒有靠近他一步。
到了外面,葉瀾盛停下來等,手竄進口袋摸了一下,才想起來,煙放在車裡沒拿出來。
這樣就很乾,他雙手一會插在口袋裡,一會拿出來,或者一隻手插進去,一隻手放在外面,怎麼樣都覺得不太對。
等了十分鐘,姚京茜才慢悠悠的出來,那個派頭,十分滑稽。
但葉瀾盛沒笑,他一本正經的問:“你的車呢?”
“我哪兒來的車?”黑色鏡片下,他看不到她的眼神,只看到她淡色的唇,微微彎了彎。
“那坐我車?”
姚京茜點頭,“不然我追著你車跑?”
葉瀾盛懟回去,“你要能跟上,不是不行。”
姚京茜輕哼一聲,沒有再跟他較勁,而是跟著他,並上了他的車。
她坐在後座,葉瀾盛提醒,“系安全帶。”
她總不愛系。
“你開車那麼穩,用不著。”
“不一定,萬一也出車禍,撞個粉碎,你就得跟我一塊死了。”
姚京茜說:“那就是你的報應。”
“也對哦,老天爺公平啊,先給你們報應了不是。”
姚京茜閉了嘴,不再與他說話。
車子啟動,葉瀾盛開的不快,平均穩定在四十邁。
車子出了山區,他問:“哪兒喝茶?”
“你定。”
“不知道你喜好。”
“我不愛喝茶,吃午飯吧,我餓了。”
回到市區,葉瀾盛隨便找了家餐廳,這個時間不是飯點,沒人吃飯,餐廳裡就他們兩個,坐在靠窗的位置。
葉瀾盛終於抽上煙,並沒有避開眼前人,就坐在那兒吞雲吐霧。
姚京茜微微蹙眉,揚手揮開飄過來的煙霧,瞥他一眼,說:“你現在的教養就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