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蕪菁今天的衣服帶了帽兜,出了醫院她就戴上了帽子,一路低著頭,腳步極快,她攔了計程車,原本想回家,最後轉道,讓司機送她去了廣場花園。
她一個人坐在湖邊,從天亮一直坐到黃昏,手機響了無數次,她一個都沒接,也沒去看。
一腔的怒火,也隨著暮色的到來,慢慢的消散,直到整顆心都沉靜下來,再沒有半點波動。
臉頰上的疼痛和熱度,漸漸消散,
周圍的燈四點就亮了,天黑的很快,似乎眨眼間,整個夜幕降下。
假期,花園裡本就人少,天黑以後這邊幾乎沒什麼人了,周圍安靜的只有風吹過湖面的聲音。季蕪菁緊了緊身上的衣服,正預備走的時候,有人在她身邊坐下來。
她定神,是葉瀾盛。
他穿的單薄,一件深藍色的棒球服,戴著鴨舌帽,帽簷壓的很低。
“葉總。”她拉回心神,聲音冷冷清清的。
“資訊刪的還挺乾淨,嗯?”
她戴著帽兜,大半張臉都遮掩在陰影下,眼睛也藏在暗處,沒有光。葉瀾盛沒看到她被打的樣子,但看到了打人的那位婦女,電梯裡,他和薛妗站在後側,他便拿出一角,掃了那婦女一眼,手掌比他的還要粗厚,一看就是做慣了農活的人,說話的時候中氣十足。
這樣一個人,這樣一雙手,打在她細嫩的臉頰上,身體上,有多疼呢?
他稍稍一想,竟有點心疼。
季蕪菁只看了他一秒,就收回視線,微垂著頭,小小的應了一聲,貓叫一樣。她今天有點累,不管是身體還是心靈。
不知道為什麼,扛了一天的眼淚,在這一刻,突然有些忍不住,瘋狂的往眼睛裡衝,那種委屈和難過快要將整個人都淹沒掉。
她好像找到了可以告狀的人,有那麼一瞬,她真想撲到他懷裡去哭一哭,並告訴他,她的那對父母都多麼的惡劣,多麼的的壞。
為什麼她會有這樣的父母,她究竟做錯了什麼,要成為他們的女兒?為什麼自己也是他們十月懷胎生下來的孩子,他們卻一點也不疼她,一點也不愛她,如果她死了,他們都不會掉一滴眼淚吧?
他們甚至連陌生人都不如,她剛才坐計程車,司機似乎能感覺到她情緒不對,路上十分關切的問一句怎麼了,還給她遞了紙巾,寬慰她這個世界沒有過不去的坎,要樂觀面對。
那張紙巾,她到現在還好好的放在口袋裡。
葉瀾盛伸手,拉下了她的帽兜,季蕪菁猛地縮了下脖子,又迅速的戴回去,“冷。”
她整個人緊緊縮著,若是背上有一隻龜殼,她這會估計已經縮排去了。
想到她之前張牙舞爪罵她殺人犯時候的氣勢,這會有弱的像只落水狗,也就在他面前橫,到了自家父母面前,被打那麼狠都不吭氣,真不知道她這算是硬骨頭,還是軟骨頭。
葉瀾盛再次伸手,手指捏住帽兜,卻沒有拉下來,轉而張開五指,摁在了她的頭上,輕輕拍了拍,說:“你都已經跟他們斷絕關係了,就不用把他們當做是父母。打不過就喊救命,報警,任何方式都可以,就是不能忍著。我罵你兩句,你跟刺蝟似得各種反駁,怎麼到他們面前,就變得那麼好欺負了?”
他的聲音軟軟的,在這樣的夜色中,蠱惑人心。
季蕪菁雙手插在衣服口袋裡,頭低的更低,緊咬著下唇,沒有任何反應和回饋。
葉瀾盛也沒強迫她,手掌隔著帽兜,在她頭頂上停留了片刻後,收回來,插進口袋,身子懶懶往後靠,就這樣無聲的伴在她身側。
季蕪菁的眼淚落下來,身體微顫,不想哭還是哭了,季蕪菁嘆氣,她原以為被葉瀾盛練就了鋼筋鐵骨,現在才發現,她嫩的很,什麼鋼筋鐵骨,她現在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