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幽幽道:“實話跟您說,臣妾不怕別人,就怕魏太傅,若是魏太傅上奏反對,陛下能否替臣妾駁回去?”
魏太傅最忌外戚,李家但凡有點風吹草動,他都能死抓著不放,如今皇后要開女子書院,他定比任何人都敏感,認為皇后是在為自己攢班底,下一步就是要插手朝政,任女子為官。
別說,皇后還真想開創先河,讓女子入朝當官,但這不代表她要竊取自己丈夫的江山,可惜魏太傅從不吝嗇用最大的惡意來揣度李家,皇后這也是沒辦法。
皇帝:“這……”
魏太傅曾教過皇帝,說是帝師也不為過,但凡他提出的建議,只要不離譜,皇帝還真不好駁回去,更別說女子書院在世人看來本身就可有可無。
皇帝無法應答,只能轉移話題:“如此看來,你的顧慮也不無道理,只是顧二那邊不聽勸,你準備如何說服她?”
皇后:“先看吧,沒準她突然就想明白了呢。”
皇后挺喜歡顧浮的,籌備書院這段日子也讓她覺得非常充實,她還時常幻想,若自己出身在一個早早就有女子書院的時代,自己說不定能越過兩個哥哥成為家裡的頂樑柱,以女子之身做買賣談生意,賺取旁人窮盡一生也難以累積的財富,到那個時候,即便迫於先帝聖旨嫁給還是太子的皇帝,又有誰敢嘲笑她出身落魄,配不上東宮呢。
但顧浮在性格方面也有屬於她的缺陷,那就是太過執拗。
倒也不是說她不懂變通,一個將領不懂變通那不是自尋死路嗎,可她在某些事情上有自己的堅持,不然也不會小小年紀就跑去從軍,回來家人要給她相親她還到處搞破壞讓人退婚,要不是湊巧她心裡有國師,她的婚事還有得磨。
——皇后也是在皇帝賜婚後,看了顧浮的反應才明白顧浮本就喜歡國師,真是白瞎了自己之前的擔憂。
不過她也沒打算一味地說服顧浮,而不反省自身。
常言說得好:若要使其亡,必先使其狂。
一個人要是狂妄自大到聽不進任何話,那他離毀滅也不遠了。
於是吃完飯,皇后問皇帝,顧浮的話有沒有道理。
皇帝自然是順著皇后的意思:“顧二不該想著什麼事都和人硬來,偶爾也得考慮現實,學會低頭和妥協,女子書院若無法建立,她堅持不改開書院的初衷又有什麼用呢。”
皇后拉著皇帝的衣袖,改了自稱,說:“我想聽真話。”
皇帝最受不了皇后改自稱,每次皇后一把自稱從“臣妾”改成“我”,他就感覺皇后是在和他撒嬌,旁人聽了可能會認為不夠恭敬,可他卻非常受用,只能無奈道:“利弊分析顧二不都和你說了嗎?”
皇后:“你的話我比較聽得進去。”
皇帝實在頂不住,便如她所希望的那樣,說了真話:“你們的想法都有道理,目的也都一致,可你……”
皇帝頓了頓,先把皇后拉到自己腿上坐好,用手把人環住,然後才道:“可你想過沒有,問題和困難是不會因為辦法夠多而變少的。今時今日你將‘開書院難’這個問題解決了,日後書院換了人管理,書院究竟是為什麼而建立,就會成為新的問題,留給後世的人去解決。”
“你對後世之人有信心嗎?”
皇后:“……”
雖然這麼說有點自大,但她真的,更加相信自己。
把書院未來的命運交給後人來裁決,她還真不放心。
皇后:“我可以在死之前將我建立書院的初衷昭告天下。”
“什麼死不死的,不胡說。”皇帝捂住她的嘴,還唸了好幾句“童言無忌”,然後才回道:“你打算就建一所書院?”
皇后搖頭,同時明白了,死前昭告天下這招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