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心之人借了這個便利,便四處撒發流言。例如時疫難克,太子在東陵城耗費了太多時日,京城下旨召回太子;又例如太子見坐鎮許久疫症並無起色,如今已有放棄東陵城之意,等等。
一些流言傳出去,人心惶惶。
自從感染病症以來,東陵城太守連夜撤逃,大批商戶關門。東陵城糧食斷絕,城門被堵,百姓們的生路都斷了。他們如今活下去的指望,就是太子。太子若是走了,太子都不管他們的死活,那可怎麼活下去?
於是這幾日,總有拖著病體的病患攔官府馬車,或者三五成群地堵到周博雅的辦事府衙去鬧。都是些窮途末路的人,抓著最後一個救命稻草,鬧起來自然偏激且毫無道理。
趕也趕不走,將死之人,罰也不痛不癢。
周博雅在一次從疫區回來的途中,差點被突然衝出來病重姑娘給抓破臉。背後之人心道這次叫他見識到此地賤命不值得救,應當會立即下令撤出東陵城。正滿心期待地等著,誰知卻等到了周公子的鐵血手段。
冷酷無情的大理寺少卿周博雅,這個名字根本不是叫叫就來的。周博雅回了府,立即下令徹查流言。順藤摸瓜,三日後直接揪出背後源頭。
是東宮一個屬官,名叫楊元朗,三年前被人介紹入東宮。因著口舌十分厲害,為人長袖善舞,幫著太子處置下屬之間的關係往來。雖說資歷尚淺,但尚算得太子賞識。
楊元朗即便被揪出來也是半點不怕的,所謂宰相門前七品官,這些人跟在太子身邊幾年。雖無官身,但朝中官員看在太子的面上,對這些人十分禮遇。時間久了,難免會自視甚高。他得太子重用,周博雅想處置他就必須得掂量掂量。所以被人拖到周公子的面前,問了幾個意料之外的問題。楊元朗都一一不避諱,坦誠地回了。
本以為問完就放他走,或者更上道兒些,與他們一起勸服太子。楊元朗昂著下巴你等周博雅決定,誰知周博雅當場將他押了下去。
牢房裡待了一夜,次日便拉出去示眾,半點情面不講。
周公子此舉可謂冷酷無情,震懾力十足。
流言壓下去之後,周公子親自坐鎮疫區。此舉叫東陵城一眾心中還惶惶不安的百姓徹底安了心。只是這一番動作,狠狠落了東宮屬官的臉面。
矛盾挑開了,東宮屬官再看周公子,自然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周公子卻是忙得連搭理他們的功夫都沒有。太子不能理事,他分身乏術,吩咐石嵐連夜將貪汙案的所有卷宗都挪到東陵城。
白日裡就鎮守疫區,得了空便與下屬分析案子。何運等人前來求見幾次,都被石嵐曹峰等人給攔下了。
這一來二往的,不止福喜覺得周公子傲,何運那一派的東宮幕僚都認定了周公子眼睛長在頭頂上,架子比太子還大。心高氣傲的這群人自覺被折辱,心中免不了記恨上了。
周博雅管不了這些人心中所想,忙起來,夜裡只睡兩個時辰。
這般一晃,又是小半月。
案子終於有了進展。
荊州這群人動作隱蔽,卻還是叫大理寺查出了點兒東西。
三個月前,宜城太守孫國邦養在府外的女子為他添了一個子嗣。老來得子,喜不自禁的宜城太守不僅擺了三日流水宴,此女子換大宅子的當日,連著三個大馬車的財物抬進外室的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