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糲的藤放了許多年後依然又韌又硬,其實並不好編,經常要用木槌捶打得稍微軟一些才能按照編織的人的心意彎曲、成型。每編十幾二十分鐘,手指就會因為要把粗硬的藤拗來拗去弄得生疼,即使用了鉗子之類的工具,也只是好那麼一點點。
何田這時才驚覺,易弦的意志力非比尋常。
他可以坐在那裡不停地編織,手指疼了,揉一揉,脖子疼了,扭一扭頭,繼續。
何田可不行。
她一會兒站起來給兩人煮杯茶,一會兒準備午飯,一會兒又提議,“咱們做點好吃的甜點心吧?”
易弦抬起頭,“好啊。你想做什麼?”
何田反問,“你想吃什麼?”
易弦想了想,“我過去很喜歡吃一種糕,餡料用了栗子和紅豆——還放了什麼我就不知道了,甜甜的,半透明……又不會太甜,還帶一點花香。下午喝茶的時候配這個最好了。就是,做起來可能挺費時間的,你不會嫌煩吧?”
“不會不會!”何田說著,已經在思索這糕是怎麼做出來的。
問易弦的話,他只能更詳細地描述這種食物吃起來是什麼口感和味道,還有看起來什麼樣子,至於裡面放了什麼,是蒸的還是烤的,他可說不出來。
何田取出各種各樣的食材,站在爐臺前凝思,易弦悄悄笑了。
編藤索又累又無聊,讓何田休息一會兒,給大家做點好吃的,不是一舉兩得麼?於是,他就想了個沒那麼容易做的東西。
何田想了一會兒,心裡有數了。紅豆、栗子是現成的食材,糕是半透明的,那一定是用了澱粉,這個她也有。就連帶點花香的澱粉她也有——那罐玫瑰藕粉現在應該能吃了吧?
何田先取出一些紅豆,放在小鐵鍋裡煮一會兒,擱在屋子外面,再換個鍋煮上栗子,加一把草木灰。
栗子煮滾時,她把紅豆鍋拿回來,鍋裡的豆子已經凍成冰坨了。再放到火上加熱,大火煮沸,煮上二十分鐘,豆子皮就都破了。
這時栗子也放涼了,撈出來用冷水一衝,很容易就把栗子上帶著絨毛的那層棕色的皮剝下來。
紅豆鍋再煮上十幾分鍾,豆子就全煮成軟軟爛爛的了,這時放上白糖,輕輕攪動。
現在再煮栗子。煮上二十分鐘,栗子變得用筷子一戳就裂開了,露出的質地是粉狀的,就煮好了。
煮熟的栗子放涼,先擱在一邊,先炒紅豆泥。
炒紅豆泥之前,何田先用一隻竹篩子將豆泥過篩。豆泥放進篩子裡,用木勺輕輕來回刮動,細膩的泥從篩子裡漏下去,留在篩子裡的,就是帶著豆子皮、梗的粗泥。何田自己平時做紅豆團、紅豆餅的時候可沒這麼講究,但是聽了易弦描述“紅豆栗子糕”的時候說到“入口即化”的細膩口感,她覺得很有必要過篩。
粗豆泥也不能浪費,先收起來儲存著,做小米粥的時候放進去一勺不也是美滋滋的?
篩好了豆泥,何田在火上放上煎鍋,慷慨地挖了一大塊野豬油放進去,小火把油燒熱,加進去紅豆泥,不停翻攪,再不時加入一些白糖。
只一會兒工夫,整個屋子全是甜味。
她炒好了紅豆泥,自己嚐了一小勺,覺得細膩度和甜度都不錯。
易弦嚷嚷,“讓我也嚐嚐!”
何田又挖一勺遞給他,他細細地品了品,“很好!”
何田受到鼓勵,又接著做栗子粉。
把煮得軟糯的栗子放進碗裡,用勺子壓扁,碾碎,也過一次篩,加上一點溫熱的豬油調和成質地較乾的糊。
然後,何田鋪上案板,先豪放地在案板上撒一層土豆澱粉,用松鼠毛刷子刷平刷勻。案板上灑了這層澱粉,就不容易粘住接下來要用的各種麵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