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章 雜米飯糰
經過多次嘗試, 兩天後, 易弦終於可以用拉坯器做出一個像樣的杯子了。
這時,工坊裡貼著牆的木架上已經放了大大小小五六十件陶器。
大小不同的碗、盤子、茶杯, 用來儲物的帶蓋兒的方盒圓盒,還有陶缸、陶罐、水盆等等。
大多是用模件倒出來的,也有不少是手工做的。
有兩對碗是何田做著玩的, 小的那對碗底拓上一片葉子, 大的那對在外邊上貼了個小狗頭。
盤子也有很多手工做的。
易弦用拉坯器的技術只能算是勉強合格,但是審美水平還是有的,盤子嘛, 其實就是放食物的平面,邊緣稍微翹一點就行了。
捏泥巴誰不會啊?於是他就做了好多盤子。
工坊裡也有擀麵杖、小刀等等工具,他擀麵皮一樣做了幾個不甚圓的盤子,用竹刀雕刻出葉脈, 在泥胚未乾的時候捲曲邊緣,竟是一片荷葉的樣子。做得興起了,易弦乾脆做了一套器具, 荷葉盤荷葉碗,小蓮蓬小荷花香座, 再用拉坯器做出杯子後,杯子的手柄就做成一朵妖嬈的荷花, 杯身上浮雕著蓮葉朵朵,婷婷新荷,蓮葉下還藏著幾條魚, 杯蓋是朵盛放的荷花,還有個小蓮蓬捏柄。
何田在他最後修整泥胚的時候一直站在他身後不停地“哇”,讓他得到了極大的心理滿足。
但是,表面上,他還是裝出“這沒什麼”的樣子,抿抿嘴,把杯子泥胚遞給她,“燒好了送給你。”
何田小心翼翼捧著泥胚看了又看,笑了,“當然得送給我了,都寫著我的名字呢!你不是說過麼,江南可採蓮,蓮葉何田田。”
“你還記著我說的這句詩呢!”易弦也笑了。
兩人本來相視而笑,正笑著呢,不約而同臉紅了,又一起別開頭。
前一刻還歡聲笑語的工坊,頓時靜得尷尬。
何田心想,怎麼突然間四下這麼安靜呢?靜得我都能聽見自己的心跳了。
但其實,森林中沒有一刻是絕對安靜的。夏日午後的風吹過樹林,帶著草木花香,不遠處林子裡鳥雀嘰嘰喳喳,還能聽見池塘裡鴨子嘎嘎呱呱,工坊一角,小麥臥在地上,用爪子撥動一個泥巴球自娛自樂。
她小心地把陶杯的泥胚放好,偷偷用眼角瞄向易弦,誰知道,他也正在歪著頭看她。
兩人目光一觸,又一起笑了。
何田家上一次開窯燒陶是差不多六年前了。
每次燒陶都是項巨大的工程,不僅要耗費體力時間,還要消耗很多資源:木柴。
要讓爐窯溫度達到一千攝氏度以上,並保持好幾天,以何田家的陶窯大小和以往的經驗估計,需要差不多三大堆木柴。
山民們計算木柴的單位“堆”不是很精確的計量單位,大約是指底部兩米乘一米半,一人高的一堆木柴。
這樣的一堆木柴,把一根長七米以上、最粗的直徑達到半米以上的浮木全都劈成小臂長短雙手合抱的大小,就差不多了。
要燒一窯陶器,就會將本來留給冬季使用的木柴一下子消耗掉近四分之一。
這些木柴得在接下來的兩個月內趕快補上,不然,第一場大雪過後,再想砍柴,就難得多。
大雪會讓樹林的樣子變得陌生,要找到合適的樹就會往常困難,在戶外,握著斧子的手會在寒冷中變得麻木,每揮動一次工具,手指都像被無數小針刺著,腳趾、耳朵、鼻尖、臉頰全都冒著被凍傷的風險,砍了一會兒柴,你身上流出的汗很快變成一層貼著身體的冰冷,讓你失去寶貴的體溫,如果倒黴的話,再因此生病,然後,辛苦拖回家的木頭並不能立刻就用,因為樹幹裡面還有很多水分,這種潮潮的柴就算點著了,也會冒出可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