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花疙瘩,是春季森林裡的常見病,其實就是花粉過敏,病人的面板出現一層紅色的腫包,抓撓之後面板就會潰爛,流出黃水,但治癒也簡單,只要塗上藥膏,遮住面板不見風,一兩週之後就好了。
其實即使不遮住,一兩週也會好,就是看起來挺醜。
對於一位年輕姑娘來說,當然是要遮住的。
這種浣熊皮帽子,在山裡,只有小孩子和年輕活潑的小姑娘喜歡戴。
所以輪到何田易弦登記上岸時,那個小官兒沒有起疑,毫不掩飾地露出厭惡,還一手遮住鼻子,似乎怕被傳染了,連連揮著手裡的紙筆,“快走!快走!”
易弦這時深深慶幸,他一直沒向何田說明。這樣,即使後來有人追問,連何田自己都深信自己救助的是一個女孩,更不容易受到牽連。
來集市的路上,他明白為什麼何田一見他就先入為主地以為他是女孩子了。
何田這一生見過的男人,要是都和他今天所見的相差彷彿,那他易弦確實不像他們的同類。
好多獵人似乎成年沒洗澡,也沒洗衣服,不僅衣服、脖子、臉龐、手指上髒兮兮的,連薄棉袍邊角袖口磨爛了露出的棉絮都是黑的。
年老的就不說了,年輕點的,比如察普家那兩兄弟,也不知道收拾乾淨些,鬍子拉茬,頭髮剃得很短。
後來聽何田說,好多獵人喜歡入冬時把頭剃光了,怕長蝨子。易弦一陣噁心。
小船彙集在河灣排隊等岸時,倒也有幾個長得還算周正的年輕小夥子,可近了一看,也都粗糙得不行。
船靠得再近一點,易弦生怕這些臭男人燻到何田。
把小船停在指定的位置拴好,何田易弦抬著木箱,踩著架在岸邊的木板上了岸,有人給他們發了個牌子,“有人叫號你們就過去。”那人指指隊伍最前面一排小棚子。
那排小棚子排在紅色的大帳篷外面,每個小棚子下面都坐著一個驗貨的皮貨商人。
貂皮的價格倒沒像那位婆婆想的跌得嚇人,可也不高,每種貂皮的價格都列在一個紙牌上了,每個棚子上掛著一個。
何田心算了一下,覺得尚可接受。
很快叫到了他們的號碼,何田惴惴不安抬著箱子走過去,在商人分類檢視貂皮時才想到,城主會不會授意他們故意降低貂皮的分類呢?把紫貂被評成黑貂,價錢就差得多了!
往年,如果有的商人不厚道,獵人們只要拿走自己的貂皮再找別的商人就行,今年看起來,可沒這回事了。
不料,商人給的評級十分公允,看到何田的貂皮有四百多條,質量大多上乘,他們又叫了兩三個夥計來評級分類,量長度,一邊唱數分揀,另一個人一一記下來,問何田,“小姑娘,你識字識數麼?”
何田突然間靈光一動,說,“我不認字。數嘛……還差不多。”
她是想看看這些人到底會不會坑騙獵人,沒想到,這些人還真是很厚道,居然算得一點沒錯。
何田拿著厚厚一點錢,有點懵。
收貂皮的商人們還指點她,“出去往左轉,就有賣鹽鐵種子布匹的,小心點收好錢,出了帳篷,城主的官兒們可管不了小偷。”
出了皮貨商人的帳篷,何田問易弦,“怎麼回事?城主在河道上建閘門不需要錢麼?”
“哼,這叫市惠。就是給你好處,讓你覺得他好。”易弦抱著雙臂,冷笑,“我猜城主已經收了商人們的稅了。”
“那他們會願意?”
“你沒看見一路上都有火槍手麼?從前商人們來收皮貨,也得請保鏢吧?”
“那是。”
確實。不僅有獵人被打劫,春季匪盜橫行時,滿載而歸的商隊也是匪盜們的目標。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