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氣味就一團團烏雲一樣飛過來。
在河上起網的時候,這些小蟲子不知從哪裡飛來, 在小船周圍彙整合一團, 撲到船裡還在掙扎的魚身上,魚被網刮掉了鱗片,這些小蟲子就一堆一堆地趴在鱗片附近的傷口上舔舐血液, 趕都趕不走。
擠不到新鮮血液和傷口附近的蟲子一窩蜂地飛向何田和易弦,即使他們戴著手套、把臉和脖子全用布巾圍上,只露出眼睛鼻孔,那些蟲子還是不放棄, 有時候會飛進眼睛和鼻孔裡。
那就十分噁心了。
戴上用竹子做的防護眼罩也無濟於事。
蟲子多的時候很快會被眼罩上的玻璃爬滿,遮住視野。
帶著魚獲回家,這些蟲子一路跟來, 越聚越多。大米小麥也跟著遭殃。
尤其是大米。
它不能像小麥那樣跟進屋子裡,不管在林子裡覓食, 還是縮在窩棚里納涼,蚊蟲就是不肯放過它。
到了這個季節, 房前屋後絕不能有一點小水坑,田地裡也不能有積水,水桶、水盆用完之後全要倒扣著放好, 闊葉樹的落葉要及時掃起來,堆成一堆,放在太陽能夠暴曬的地方,再蓋上草簾子,不然的話,只要有指甲蓋大小的一塊積水,蚊子就會在裡面產卵,幾天之後,新的蚊子就飛出來了。
可是人類也不是對這些蚊蟲毫無辦法。
何田收集了很多艾蒿和野菊,這些芳香植物的氣味是蚊蟲們不喜的。
艾蒿和野菊都是生命力非常旺盛的植物,它們隨處可見,最繁茂的時候能長成一個齊腰高的小灌木叢。
貼近根部剪斷,十幾天後又長得和原先一樣高。
採集那些枝葉最肥大的艾蒿和野菊,紮成一小束一小束的,掛在架子上晾乾,用石頭塊或是陶磚在地上堆一個圈,放進艾蒿點燃,再熄滅火苗,讓它慢慢燃燒,發出灰白色帶著濃烈藥味的煙,蚊蟲望風而逃。
幹艾葉還被何田掛在門窗邊上,大米的窩棚裡更是從上到下掛了一遍,廁所的四周也是。
除了燻走蚊蟲,何田還給大米小麥製作了一種特殊的藥膏,塗在它們臉上、四肢和毛比較少的地方。
這藥膏是早春的時候就開始準備的。
用刀子在樺樹樹幹上劃一個長方形,撬掉一層薄薄的樹皮,曬乾。現在和曬乾的艾葉、野菊葉還有蒲草葉和根莖一起放在一個小泥爐上,撮成一個圓錐形的小堆,看起來有點像個小帳篷。火種放在小帳篷中心,點燃之後吹熄,讓熱度把樹皮幹葉中的枝葉燻出來。
再在“小帳篷”上倒扣一個廢棄的鐵鍋,被燻出的煙變成一種黏稠的油煙,粘在鍋上。幾小時後,把鍋翻起來,刮粘在上面的油煙膏,和上油脂,就做成了防蚊的藥膏。
易弦堅決地認為這種藥膏是畜用的。
因為何田用的油脂是魚油和雞油,塗在大米的眼睛耳朵周圍,尾巴上,還有肚皮上。
藥膏十分有效,大米也是挺滿意,但是易弦一走近它就嫌棄地捂著鼻子。
小麥的整個肚子上、豎起的小耳朵裡,也全給塗上了藥膏,易弦抱著它撫摸,充滿憐愛地喃喃著,“我可憐的小寶貝,沒關係,即使你臭臭的我還是愛你。”
除了用來驅蟲,艾蒿還可以入饌。
選取最嫩的葉芽,只要枝頭最尖端的那一點,掐下來,洗淨晾乾後,和泡了四五個小時的小米一起放進手動攪拌機裡攪碎成糊糊,再加入四個蛋黃接著攪拌,直到攪得糊糊變成一種青綠色,細膩得看不到葉片或是小米粒了,倒進一隻大碗裡備用。
四個蛋的蛋白放在小陶盆裡,用手動攪蛋器再一通攪拌。
失去了電力,攪蛋器卻不曾被人類放棄。人們想出各種方法做出了五花八門的手動攪蛋器,用來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