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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也不怕引來太多敵人,乾脆試著放出過神識。
力量確實受到了某種壓制——
所感知的範圍一寸一寸擴散開來,本該有清晰的畫面反饋而來,卻只能感到一些隱隱約約的阻隔。
這感覺極為奇怪,好像是被人蒙上了眼睛,只能透過觸覺來感知周圍是否有障礙。
不過,僅是這樣,她也能依稀分辨出附近的格局。
——無數條曲折迂迴、互相勾連的狹長通道,盡頭處有通往高處或者下層的階梯。
就在蘇旭正要收回神識,向樓梯處走去時,混沌模糊的感知世界驟然清晰起來。
黑暗頃刻間剝落而下,露出一處空空蕩蕩、穹頂極高的水牢,無數堆積的骸骨從水裡浮現出來,水面全然靜止,森白骨骼像是一座座小山,最上方甚至落了層層灰塵。
有一個人坐在盡頭高處的臺階上,若有所思地抬起頭來。
他們明明身處全然不同的空間,然而這一眼卻彷彿直直望進她心裡。
蘇旭幾乎倒吸一口冷氣。
那是一個高大的青年,生得極為俊美,他穿了一身漆黑的長袍,袖口伸出蒼白枯瘦的指骨,一手捏著長長的黑色烙鐵,頂端燒得通紅,另一手拎著佈滿倒刺的長鞭,鞭上掛著腐爛的肉塊。
他直勾勾地凝視著前方的虛空,一雙澄黃的眼眸中,漸漸延展出豎瞳。
黑袍青年慢慢站了起來。
他的衣襬下是一條佈滿鱗片和斑紋的蛇尾,只是有半邊都爛掉了,附近環繞著嗡鳴的蒼蠅,半露出的纖細的肋骨上蠕動著蛆蟲。
青年直勾勾地盯著她,視線彷彿穿透了層層牆壁,精準地鎖定到目標身上,然後猛地揮起了手中的長鞭。
“你——”
韓曜剛想開口詢問,忽然被一把推開。
這一下極為用力,他整個人被推出丈許,直接撞到了牆上!
倘若是普通人恐怕腦漿都要撞出來了。
他都忍不住齜牙咧嘴地揉了揉腦袋,才發現先前的位置出現了一道深深的鴻溝。
地面直接被抽出了一條裂縫,甚至都能隱隱看到下面一層的境況。
——幾個倚在牆邊休憩的骷髏被驚醒,抬頭用空洞的眼窩茫然地看著他們。
蘇旭的身影已經消失了。
那是一個漫長而恍惚的夢境。
她置身於白雪紛飛的北地, 山坡上寒風怒吼,如煙似霧的飄雪中,依稀浮現出一片碧色森然的綠影。
在滿山風雪中, 有一棵枝繁葉茂的桑樹,樹邊立著一個人。
他身姿修長,頭戴銀冠,如瀑黑髮鬆散半挽, 身上披著輕薄的絲質黑袍,更襯得膚色白似山雪。
那人伸手拉低了一條沉甸甸的枝椏。
繁茂葉片間的桑葚殷紅髮紫, 隱隱擦過微翹的豔麗薄唇,掩蓋了那一絲邪異詭秘的微笑。
他側過頭,似乎說了什麼。
蘇旭鬼使神差地向前一步, 尚未踩實卻驟然落空, 四周的世界開始崩壞塌陷。
茫茫雪原四分五裂, 她繼續跌落, 墜入無底的深淵之中。
“!”
蘇旭猛地清醒過來。
她頭痛欲裂地從地上爬起來, 發現自己已經不再在那幽昏的地牢之中。
落雪紛紛揚揚飄來,空曠長街上游蕩著幾個骷髏, 它們漫無目的地四處轉著圈,腳步非常遲緩。
街道兩側是各色宅院, 如今只剩下殘缺的亂石牆壁和幾處空落落的門框。
她抬起頭,天空一片青灰,陰雲密佈。
——自己確實莫名跑到地面上來了。
蘇旭頭疼得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