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足,再無遺憾,卻仍然惦記著那個和她毫無血緣關係的女孩。
“我會照顧好她的,我發誓!”齊樂人哽咽了。
陳百七半睜著眼,疲憊地看著頭頂的天空。
那不是她熟悉的黃昏,沒有璀璨的夕陽,只有戰火硝煙。
“要聽遺言嗎?”陳百七問道。
齊樂人緊緊握著她的手,那雙常年戰鬥鑄就的乾燥粗糙的手,如今變得冰冷黏膩,滿手都是血。
終於到了這一天,從他被陳百七傾力教導的那一刻起,齊樂人就知道會有這一天,可是當這永別真的展現在他面前的時候,他才發現這比想象中的還要殘忍。
他想過她會以何種方式離去,多半是在某一次強制任務裡一去不回,亡靈島上悄然多了一座她的墓碑,他想他可以接受這樣的結局,就當做他的老師只是去了遠方,總有一天她會回來。
可是,當她倒在他的懷裡,呼吸漸漸微弱的時候,齊樂人才發現,這個曾經一次又一次將他打倒在地,又一次又一次呵斥著讓他站起來,逼得他精疲力竭到拿不動匕首的女人,原來她這麼蒼白,這麼消瘦。
明明,明明記憶裡的她是那樣冷酷強硬,不近人情,甚至讓他心生怨意,哪怕他知道自己應該去感激。
“就算你不想聽,我也要說。”陳百七的聲音已經微弱了下去,可是每個字都像是敲打在齊樂人的心間,一下一下地擊垮了阻擋眼淚的堤壩,“樂人,你比我想象的更優秀,我為你感到驕傲。”
齊樂人再也剋制不住眼淚,為了這個絕不輕言褒獎的女人到死才說出口的一句真心話。
在她生命的最後,這個強硬到底的女人,終於在她唯一的學生面前流露出了感性的溫柔,她說她為他驕傲。
“我要回家了,樂人,再見。”陳百七呢喃著說道,那雙神采飛揚的眼睛逐漸黯淡了下去。
齊樂人拼命剋制,才沒有讓自己哭得太狼狽,喉嚨哆嗦到發不出正常的音節,他死死抓著陳百七的手,幾乎用盡全身的力氣,才平靜地說出那句告別的話:
“再見,老師。”
陳百七似乎是笑了一笑,在這末日的硝煙中,她最後也只是笑了一笑,朝著一條無人看見的歸途走去。
黃昏的約定(二十二)
利維坦衝上了落日島,它那被魔龍摧毀又復生後的身軀依舊巍峨龐大,山嶽一般壓在地面上,無數噁心的觸手橫衝直撞著,拉拽著它的身軀朝著避難所的方向爬去。
不好,呂醫生他們還在那裡!
齊樂人匆匆將陳百七的屍體安放在了聖墓花園中,朝著避難所的方向跑去——他得阻止這個怪物!
沿途的狂信徒們已經陷入了徹底的瘋狂,在理想國眼球的照耀下,他們彷彿有著無窮的力量,將屠刀伸向每一個無辜的路人,無論男女老少,在他們的眼中都只不過是獻給權力魔王的祭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