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來想去,她也只有這一個猜測了。
宮裡人人都知道陛下最是寵愛淑妃,都說她的枕頭風最管用,興許班婕妤是打了這個注意?
謝婉凝這麼想著,然而班婕妤卻完全不在意能有什麼賞賜,她只是小心翼翼看向謝婉凝,問她:“能給娘娘幫上忙嗎?”
謝婉凝微微一愣,這一回她沒有立即回答,反而又去看班婕妤。
她的目光嚴肅認真,又帶著常人無法迴避的審視,班婕妤眨了眨眼睛,竟衝她抿嘴一笑。
美人如玉,言笑晏晏,謝婉凝好奇問她:“為何想要幫我?”
班婕妤看起來是個爽朗佳人,卻不成想也很容易害羞臉紅,笑起來的樣子羞澀可愛,倒也有一種別樣的魅麗。
聽到謝婉凝這麼問,班婕妤深深看了她一眼,卻只說:“因為娘娘是個好人呀。”
謝婉凝嘴角略微一僵,有些驚訝地問:“你覺得我是個好人?”
班婕妤想都沒想,異常肯定道:“娘娘是個大好人!”
謝婉凝:“……”
她已經完全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只好生硬地換了一個話題:“順嬪那如今正是慌亂時,你平日裡便不要去了。機會難得,在行宮裡好好玩幾日,散散心便很好。”
班婕妤又用那種忽閃忽閃的藍寶石眸子看她,笑著使勁點頭:“娘娘說什麼,我就聽什麼。”
到底是外族,可能天性和脾氣都跟楚人不同,謝婉凝也沒再跟她說這些糟心事,領著她把整個百花園都轉了一圈,才把她高高興興送走。
等班婕妤的身影消失不見,謝婉凝才跟身邊的謝蘭稀奇道:“她說我是個大好人?”
謝蘭也有些忍俊不禁,淺笑道:“娘娘仁慈和善,平日裡對小主們都很客氣,班婕妤才會覺得您是好人吧?”
“再說,您本來就是好人。”謝蘭特別肯定道。
謝婉凝微微紅了臉,好半天才緩過勁來,只道:“回頭叫綾惜親自跟沈雁來知會一聲,說韓淑女這一個月動作很多,同家中書信往來頻繁,又多次去看望順嬪。他若是有精神,還是要盯看一下。”
這些差事有人專門負責,謝婉凝只要把重要的事吩咐下去即可,一點都不叫她費心。
“諾,今日晚了些,明日清早再叫她去。”
說到這,謝蘭不由補充一句:“聽綾惜講,上午陛下臉色也不是太好,不如一併送一盅竹筍老鴨湯過去,也好叫陛下清清火氣。”
謝婉凝垂下眼眸,很快便輕聲笑起來:“他是火氣夠大的,應當吃一碗。”
她話音剛落下,就聽身後傳來一把熟悉的低沉嗓音:“又說朕什麼壞話呢?”
倒是沒想到能在這聽到他的聲音,謝婉凝頓了頓,轉過頭去看他。
百花鬥豔,燈火闌珊,蕭銘修英俊的臉龐在宮燈裡忽明忽暗,只有一雙眼眸明亮如昔。
纖月黃昏庭院,語密翻教醉淺。知否那人心?舊恨新歡相半。誰見?誰見?珊枕淚痕紅泫。
這首詞一下子浮現在謝婉凝的心頭,好叫她剛平順下去的心又揪起來。
知否那人心?或許除了她,宮裡的每一個人都想知道,最終卻也無甚可解。
謝婉凝深深吸了口氣,叫微涼的氣息壓住躁動的心腸。
又一陣微風起,卻是晚來風急。
這風來得正好,吹散了她周身的鬱氣,謝婉凝漸漸冷靜下來,她仰起頭笑著看他,臉上是同尋常一樣的燦爛明媚。
“陛下安好。”她恭敬行禮。
蕭銘修微微一頓,他覺得她有些變了,卻彷彿一如往常。上午在聽濤閣的那個她好似只是他的錯覺,她並沒有一絲一毫抗拒他。
是的,就是抗拒。